第22章 征丁

    

    没过多久，一队士兵从林子里钻出，有两百名左右。

    前面十人骑着马，最后面还有两辆板车。

    ……

    两百多名士兵把青云寨和林家村众人包围在了河边。

    众人被这架势吓到了，齐齐后退，把原先的地方空了出来。

    千户走上前，在石延正原本坐的石头坐下，接过手下士兵递上的一碗水，喝了起来。

    那是林家村的人刚烧好的，只是这时候面对千户无礼的举动没有一个人吭声。

    石延正已经被张涛拉着混入人群，降低存在感了。

    在士兵出现的时候，冯先生就吩咐张涛看好石延正。

    冯先生则上前和老村长站在一起。

    千户一口喝完碗里的水，手背一抹，“猴子。”

    “是。”一名士兵闻言上前，对着众人道：“你们哪来的，老实交代，不然就当土匪处理了。”

    老村长闻言一抖，正要上前，被旁边的冯先生拉住。

    冯先生上前一步，抱拳一礼，低眉顺眼道：“回军爷，我们是青云山上林家村人，因为地动，不得不逃了出来。不知军爷有何吩咐？”

    “那为何地动都结束了，还不回去？”

    猴子说着看了看众人的行李，“地动了你们还能带这么多东西逃出来？”

    冯先生感慨道：“唉，军爷有所不知，我们村的房屋全都毁了，没法住了，也是我们运气好，当时我们正在开族会，才逃过一劫，这些行李都是我们挖了一夜挖出来的。”说完还连连叹气。

    “大晚上开族会？”

    “是啊，这是我们村组上传下来的规矩。没想到却救了我们全村人的命，真是祖上保佑啊！”

    “你说你们是林家村的，可有户籍凭证？”

    冯先生看向老村长，老村长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了。

    青云寨众人可是真土匪啊，哪有什么户籍。

    这时候只能把青云寨众人算在林家村里，只当这些人的户籍在地动中丢失即可。

    可是问题是，他们也没有户籍啊！

    猴子看老村长支支吾吾的，严肃道：“如果没有户籍，那就只能当作土匪或盗贼处理了。”

    老村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军、军爷，我们真的是良民啊！早年村里户籍丢失，后来多年不曾有人前去登人，我们……我们为了节约口粮，就……就不曾上报。”

    猴子闻言怒斥：“大胆，不按时登人，不交税粮，你可知该当何罪！”

    就在众人战战兢兢之时，千户突然上前开口道：“既然没有户籍，你们现在不回青云山，在这干嘛？”

    冯先生连忙道：“回大人，村子已毁，我们族叔说，我们村以前也发生过地动，是个不详之地，难保以后还会有什么灾。又听闻，青州府城有个地主老爷是个大善人，不但收留流民，而且地租收得还少，准备前去投靠。”

    千户皱眉：“青州府城有这么号人物？我怎么不知道。”说着看了看猴子。

    猴子摇了摇头：“小的也未曾听过。”

    冯先生：“想必是大人平时公务繁忙，像这样的小事，没注意也是正常的。”当然没有，因为是他随口编的。

    千户：“我看你们八成是被骗了，现在你们没有户籍，一旦离开，那就是难民。这样四处游荡，即使我不追究，要不了多久也会被充作贱民。”

    冯先生心想：当他傻呢，现在吴国内忧外患，乱成一团，根本无暇顾及户籍制度，不然林家村也不会这么久没人前去登人、收税粮。

    这时候在楚国和南国，只要他们这些人到特定的府城，自有收容流民处，安排入户籍，开荒种地。

    可惜他知道这些，林家村的人不知道啊，一个个的，觉得天都塌了。

    没想到逃过地动，又成了贱民，贱民那是什么，他们再没见识也知道，那是可以像货物、牲畜一样交易的啊！

    千户看着众人眼里的惊恐，觉得差不多了，对猴子一番耳语。

    猴子领会，叹了口气道：“幸好你们是遇上了我们大人啊，不然……”说罢摇摇头，一副说不下去的样子。

    众人一听，嗯？怎么说？

    冯先生：我信你个鬼哦！

    姜羽：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们使眼色。

    “实话跟你们说吧，我们大人此次就是来征丁的。”

    话音才落，林家村众人脸色一边，征丁？

    那更惨，上战场，那是要人命的！

    猴子显然也看到众人的脸色，连忙道：“我们大人此次征丁，是要征军户。军户！那可是有地，有户籍的，不是贱民那种可以随意买卖的。只要你们被征为军户，会先发粮，再分地，给你们安排户籍和居所。”

    “不用当流民，不用饿肚子，不用充贱民，也就你们幸运碰上我们大人。”

    林家村众人茫然，是这样的吗？咱也不知道什么是军户啊。

    只听说被征丁都是有去无回的，原来还有一种军户，只是去种地的吗？

    青云寨众人有些蠢蠢欲动，被冯先生一个手势压下去了。

    这是能出手的时候吗？！别看对方才两百多人，但是实力悬殊啊！

    对方一水的兵丁，咱这三百人里除了只会种地的农夫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现在动手不是找死吗？！一群憨货！

    冯先生悄悄打量来一圈，没见姜瑶和姜羽的身影，叹了口气，这样也好，至少不用牵连她们。

    冯先生呵呵一笑，抱拳一礼道：“那可真是咱这些人的运气了，敢问军爷，我们接下来要去何处？”

    猴子没好气道：“问那么多做什么，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呵呵，军爷说的是，小人多嘴了。”

    ……

    就在众人或装傻、或不明就里、或真的相信了喜形于色……各种情绪时，姜瑶和姜羽早已经趁人不注意，瞬移到林子里了。

    两人躲到一棵树上，拨开树枝可以看到河边的情况。

    姜羽拨开树枝看着河边道：“姐，我觉得不是很对劲，刚刚我看到冯先生悄悄翻了个白眼。看着不像是兴高采烈要被征军户的样子。而且我还看到他悄悄给青云寨的人打了个手势，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听听那两人说什么。”姜瑶示意姜羽注意千户和猴子两人。

    ……

    猴子正跟千户禀报统计上来的人数。

    猴子嘿嘿一笑道：“大人，这伙人，一共327人，光青壮年就有一百三十多人，再加上一些半大小伙子，怎么也有两百人了，我们这一趟的任务可就完成了！这可都是拖您的福啊！”

    千户显然也很满意这个结果，笑道：“你小子就会耍嘴皮子，你倒是说说看，这怎么就拖我的福了？”

    “这地动发生时，若不是托您的福在野外安营扎寨，兄弟们怎么会毫发无伤。”

    “这倒说得过去，还有呢？”

    “还有啊，要不是您带着兄弟们往这个方向来，我们怎么遇上这伙人，又怎么能顺利征丁？”

    说着顿了顿，故作思考道：“依小的看，这群人能毫发无伤的从地动中逃出来，说不定就是拖您的福。怕是……”说着指了指天上，“知道您要来征丁，特地给您送来的。其他队伍一路往北，回来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

    一番话虽然夸张，却逗得千户哈哈大笑：“你小子，这嘴皮子功夫厉害得很，以后跟着我好好干，少不了你小子的好处。”说完还拍了拍猴子的肩膀。

    猴子闻言谄媚道：“那小的就谢谢大人了，以大人的运势，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到时候，小子也能跟着沾光了！”

    ……

    等猴子的一轮马屁拍得千户浑身舒畅，千户才正了正色道：“让人看紧了，别让人跑了。”

    “千户放心，小的都安排好了。”

    千户满意道：“接下来我们就慢慢往阳城去，在阳城舒舒服服地等其他人。”

    见猴子有话要说的样子，心情不错地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别跟我这吞吞吐吐的。”

    “大人就是大人，什么都瞒不过您……”

    姜羽听猴子又开始拍马屁，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对姜瑶吐槽道：“这叫猴子的士兵也真的是个人才，这都过去5分钟了，他拍马屁的招式那真的是万花筒似的，花样百出，还不见重样的。这要搁现代也是个人才。”

    姜瑶不置可否道：“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生存手段，现代也从不缺这样的人。”

    姜羽一毕业就去了学校当老师，环境单纯。

    但她从业三年，经手过各类案件，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大人物的藏污纳垢，也见了不少普通人为了生活，不断突破底线，早就见怪不怪了。

    只是两人之后说的话，姜羽却听得心里一惊，险些跌下树去。

    “怎么了？”姜瑶担心道，听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

    当天，千户并没有要求赶路，而是就在河边安营扎寨，休整半日。

    士兵们一阵喜悦，连日赶路，他们早就累坏了。

    现在任务提前完成，千户也不急着赶路。

    这倒让青云寨和林家村众人松了口气，要知道，他们很多参与东福村救援的人，可是两夜没合眼了，现在全凭一股劲撑着。

    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了，不管怎么样，先等睡醒再说吧。

    林大强等人那是随便找了个空地倒头就睡。

    可把他们累惨了，抢收都没这么累的。

    这两天主要还是心累。

    ……

    只可惜，他们显然不能全都安稳地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