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深秋萧索

    

    姜楹棂摇了摇头：“也不完全算是病人吧，那时候她也还很小，流离失所，病倒在路边，我跟着师父去镇上问诊，回去之后师父带我去林子里面采些草药，就遇到了她……当时她也灰头土脸的，发着烧，嘴里说着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

    吴渊渊眉头动了动：“那她应该是……是个被遗弃的孩子？”

    “本来我与师父是这样猜测的，是有可能吧，她当时年纪太小，师父把她背回去，给她喂药，等她昏迷几日退烧醒过来之后，根本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也不知道回去的路，除了自己的名字，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会是因为发烧而忘记了吧？”

    “应该也不是忘记了，或者说是……她并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不回自己的家吗？”吴渊渊有些诧异。

    姜楹棂点头：“她那时，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她记得自己有个弟弟，她说自己不小心把弟弟弄丢了，所以不敢回去，家人会打死她的……所以她就一直找，也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不知道走了多远，后来就昏倒了……我们说帮她去找寻家人，可是她说自己真的不想回去，她说家里人对她也并不好，即使丢了也不会来找她……那么小的孩子，心里面就对自己的家人有些怨恨之意……我和师父也是惊讶不已的……”

    吴渊渊垂眸：“兴许就是那种，虐待孩子的父母……也可能不是亲生的吧……”

    “也许就是被虐待了吧，所以对回家非常排斥，后来师父也不勉强找寻，就都随缘了，师父出门看诊也会顺便打听，有没有丢了孩子的人家，可是也一直没有消息，后来她就在师父家里待了两年，但是性子有些莽撞冲动，习医无果，然后师父就觉得，或许她可以去习武吧，她自己也是有这样的想法，就入了诏珺派……”

    “……她的性子，也说不定就是家里人的对待方式造成的……”

    “嗯，她去了诏珺派之后，每年也都会下山几次，来看看我跟师父的……”

    “后来呢？”

    姜楹棂眼神黯然：“……后来师父被人给害死，她……她就说要苦练功夫，将来为师父报仇，就再也没有下山来找过我……”

    吴渊渊微怔：“……所以你们就再没见过面？你有没有去找过她呢？”

    她点头：“我去过的，不过，诏珺派并不让外人进入，我也不曾打听到过她的消息，山门外的弟子都说她时常闭关，并不愿意出山门……”

    吴渊渊抿了一下嘴唇：“……那如此苦练，想来也应该有些成果了吧……”

    姜楹棂叹息一声：“……若要报仇，哪里是这样短短几年时间能练就出来的？何况一两个人的微薄力量，谈报仇，的确没有多少底气……你也是习武之人，当知晓练功之苦，而且报仇的对象是……即便她练的小有成果，又能怎么样呢？整个门派都没有能够灭下鸿?山上那个人……”

    吴渊渊眼角一动：“……是了，仇人是她，谈报仇，哪里会那么简单……”

    “不过后来我住处搬离，给她梢过信，她还是知道如何来找到我的，我想，不管怎么样，她早晚也会再下山看我的……”

    “嗯，既然要报仇，也肯定会与你相商，必然会找你的……”

    姜楹棂眸光微微湿润：“三年没见了，希望她，一切都好……”

    已是秋意深重，人世早就没有了春夏时节的峋丽多彩，晚秋的景色总是那样萧索的。本该是收成的时节，霜天浸染，多少人都失了家人，失了生命……而时间依然不停地向前流去，天气渐渐地，不再是凉爽，而是寒冷了，吵人的蝉声早就被秋天吹散了，代替它的是晚间林木草丛之中促织的悲鸣。寒风，细雨，落叶，似乎一切都带着伤感。雨落缠绵，叶落飘情，风暖雨戏，伤春悲秋这句话也不是空穴来风的，天气寒凉之时，心也会随着沉下来，免不了想起伤感的事情来……

    ……

    一抹白色的身影轻盈的行于道路中间。她这一次，又打算去一趟诏珺山那边。

    走至半路，她看到，对面有几个封苓派的弟子正在急着行路。

    她脚步微顿，随即眼神一转，低着头往前走去。

    何晓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天色，看看今天还有没有雨，结果没有注意，一下子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发出一声闷哼，就摔倒在地，何晓后退一步站稳身体，旁边走着的王龙杰快他一步，将地上的白衣女子扶起来。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女子借着他的手扶了一把，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衣衫，摇摇头：“我没事……”

    何晓赶紧说道：“真是抱歉了姑娘，是我看路不仔细了……”

    女子微微低头：“无妨，几位应该是着急去哪里，才会与我撞上……”

    何晓点了点头：“是有些着急了，西镇那边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与三位师兄弟要赶去帮助他们……”

    “原来如此，修行之人，当真是侠义心肠，那这事情紧急，你们快去吧……”

    王龙杰点了一下头：“那姑娘无恙，我们就先离开了……”

    “嗯……”女子稍稍侧身为他们让开路。

    赶路要紧，他们也没有停留，对她点头示意，就继续前行。白衣女子走出十几步后，回过头，淡淡看了他们一眼。

    这世上总有人以旁人的性命利益为重，会为别的的喜而喜，为别人的忧而忧……深秋的天空，显得异常肃穆，白日渐短，行路匆匆间，天空已然是一片漆黑，若是仰望着天空，星月闪耀，总会让人感到很神秘，稍微湿润闷热的气息就能让人知道，雨气又要来临了……王龙杰与何晓投宿在一处小客栈之内，窗外淅淅沥沥响起声音，一夜间，秋天细雨的洗礼，使得一切都很湿润，清新。外面一片雾气蒙蒙的样子，就像梦境一般，雾气仿佛幔纱一般，袅绕着人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