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往事之日（下）

    

    在二十多年前，还是一个小姑娘的宁华琼，还与母亲生活在一处靠近苗疆的地方。

    她的母亲是个苗疆人，父亲是她母亲外出之时偶然救下的一个重伤之人。只是那个男人简直负心至极，为了自己的私心，隐瞒着宁母自己已经有家室的事实，就谎称自己是富商之子，进货的路程上被人打劫逼杀，带着伤逃命慌不择路，误入苗疆之地，好在遇到了宁母相救……随后在他养伤期间，二人便渐渐有了感情，所以才有了宁华琼……可是当时二人并未成婚，宁母却不在意世俗眼光，也不在意什么名分，她以为，只要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就足够了……可是那个男人却狠心抛弃她们母子，终究是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剩下宁母一个人，挺着大肚子，受尽了非议，搬离在边地，依然是忧郁成疾……后来生下宁华琼，便独自抚养她……后来宁母还是病死了，之后宁华琼便独自一人来到中原寻找生父，是想要为母亲报仇，可是，天下之大，要寻找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人谈何容易，而且男人除了留下一个假名字，她手上并无丝毫线索……在自己也被人骗了之后，遇到一个救了自己的男子……

    楼文渊见宁华琼有些出神，便轻唤了一声。“……师父……”

    宁华琼闻声回神，看了他一眼，开口说道：“……二十几年前，我孤身一人来到中原，带着满腹仇恨，却无处发泄……我找不到那个负了我们母女的狠心男子，可是我还是想不到，自己也会被一个男人欺骗，走上了我母亲的道路……区别就是，我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保住……”

    “……”楼文渊怔然，宁华琼竟然会与自己说及她的过去……

    无视楼文渊的惊诧，她继续说道：“当年我对中原毫不了解，除了我母亲教我的蛊毒之术，还有一些拳脚功夫，我对外界几乎没有什么了解……也没有什么能真正傍身之物……”她眼中情绪复杂，有回忆，有恨意……

    “我四处打听，但是又没有那个人什么特征，几个月下来毫无收获……还遇到骗子，将我打昏，准备卖到什么人家里……虽然我当时只要醒了就也有能力逃跑，可是当我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救下来了。”她闭了闭眼睛。

    “……那个男人……他说他在荒野之中偶然救下了几个被拐卖的姑娘，其他人都有家人认领带走了，只有我穿着特别，所以先带我回了他家里……后来他一直照顾我，帮我打听消息，他是个武术世家的后代，他还教我练武……我动了情，便留在了他身边……可当时因为母亲的缘故，我也怕他欺骗我，所以就偷偷给他下了蛊……只要他背弃我，就会毒发身亡……”

    “……”楼文渊看到，她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杀意……

    “呵呵……真是没有想到，他确实只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又没有什么见识，所以觉得好玩儿，才留我在身边……没过几年，他就开始冷落我，然后一房一房的往家里娶妾室……”

    楼文渊也不曾想过，原来宁华琼……也有一段如此痛苦的过去……

    “哼，他见我会蛊毒之术，便想赶我走，那日我拉着儿子，告诉他我对他下了蛊，他一气之下，居然想要与我同归于尽……可惜，他毒入骨髓，如何是我的对手……他死了之后，我又用蛊毒杀了他所有的妾室，然后带着一些东西和我的儿子连夜出逃，也包括意外发现的他放在匣之中的那本内功秘法，慌不择路之下，找到了这处山地，意外发现了那处冰潭……才有了后来的鸿?派。”

    她说到这，已经听不出什么情绪了，似乎她已经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了，但是那必然是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淀……楼文渊忍不住开口道：“……那……师父的儿子……”

    宁华琼闻言，眉头似乎皱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的儿子……在我好不容易布置好机关之后，我便也开始教他练功……可惜，他因为身子有些弱，支撑不住如此苦练，所以生了病，便只能一直养着……之前有被我绑上山来的大夫，都治不好他，我便将他们全都杀了……后来因为是做了杀手生意，所以还是有人知道了我……一次我孩儿病重，来不及找回大夫，我便带他下山治病，结果就遇到寻仇之人，我以一敌众，没有能够护住他……”说到这，宁华琼捏着拳的手颤抖起来……

    楼文渊心中觉得，宁华琼儿子的死，到底还是有她自己的责任的……虽然过去挺久了，但是丧子之痛……怕是终生也难忘的，楼文渊也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什么，便低声道：“师父……请节哀……”

    宁华琼冷笑一声：“……呵，哀么，早就没有了，我所思所想，早就不是那些仇怨了，而是……呵，我苦心经营鸿?派多年，如今想要的，不过还是成为人上之人罢了。”

    人上之人……若是一身武艺天下无敌，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便是人上之人了……鸿?派多年积累，金银无数，那她还要的，除了炼成秘法第九层，就还有诏珺山那把剑了吧……

    “师父……诏珺山上之物，怕是……只会引火烧身……一定要不惜一切得到它吗？”楼文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出言稍劝，他知道不可能劝住，但他还是开口说了……除非宁华琼能够保证自己功法真的天下无敌了，不然，拿到剑，只能是更加成为众矢之的……

    宁华琼沉默了一下，只是挥了一下袖子：“行了，你……下去吧……”

    楼文渊滞了一下，拱手施礼：“弟子告退……”

    他离开房间之后，心里想的不再是宁华琼方才告诉他的过去之事，而是疑惑今日宁华琼委实有些不对劲，怎么会突然叫跟自己说起这些？只是因为张甜甜的背叛又让她心中不快了吗？应当也不至于让她如此吧……总感觉她今日对自己的态度语气，让自己并没有觉得能够与她稍稍亲近些，反而更加觉得有几分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