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逝如尘风

    

    阮小路睡醒之后，在房间里正在洗脸的时候，发现门口有人影晃悠着。

    她走过去拉开门，发现阿昌正抱着一个小包袱站在外面。

    看见阮小路，他面上一笑：“你睡醒啦！”

    阮小路纳闷：“你找我吗？”

    阿昌直接两步就蹿进了她的房间，然后很神秘的将东西塞给她。

    阮小路掂了掂那个小包：“这什么啊？”

    阿昌说道：“这是我攒下来的钱，以后用不到了，都给你！”

    阮小路一怔，把东西塞还给他：“……我不要。”

    阿昌又往她手里送：“拿着拿着，虽然不算多，不过好歹够你生活好一阵了！不然我还能带到棺材里不成？”

    阮小路顿了顿，突然抬眼对他说道：“阿昌，你想不想，出去玩儿一玩儿？”

    阿昌呆住：“嗯？”

    ……

    “水仙姐姐！”阮小路叫住她。

    “小路，怎么了？”

    她揉了揉肚子说道：“我今日身体不适，想告假一日。”

    水仙刚想说什么，后面老鸨就听到了。

    “告什么假啊小路，你一向身体都不错呢，看上去也精神着呢，不像那个阿昌，你可别给我在这学会偷懒了啊！当心扣你工钱！”

    阮小路撇嘴：“……要扣就扣，随你心意吧。”说着就直接出门了。

    老鸨叫唤道：“哎呦~你个丫头不得了啊！你再给我说一遍！”

    水仙赶紧劝道：“算了妈妈，小路她也从来没有这样过，可能是真的不舒服，那几天嘛，稍微理解一下！”

    老鸨冷哼：“哼！记得与账房说，今日工钱不用给了！”

    ……

    阮小路与阿昌带着买到的一堆好吃的出了镇子，到河边扔了一会儿石子，然后又爬上了那河道对面不算高的山。

    山上呼吸都觉得很清新，夏日的空气带着花的丝丝香甜，两个人坐下来，吹着小风休息着。

    阿昌说道：“多少年了，我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觉得放松过……谢谢你啊小路！”

    阮小路微微摇头：“你是我出来以后的第一个朋友……应该说你就算是我第一个朋友吧，我以前也没交过朋友的，从不想与人亲近，除了对云祈哥哥……所以你不用谢我，我也好久没觉得有放松的感觉了……”

    阿昌说道：“你也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我以前如果有不高兴的时候，就会一个人往山上跑，逸村那里的山很高，跑累了，然后对着空地大喊几声，就会觉得好多了……”

    阿昌咬了一口点心：“看来我不用喊，就已经觉得好多了呢……可是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就从来不会觉得孤单？”

    小路想了想说道：“自己一个人虽然可能会觉得孤单，可是还是自己待着最能静心啊……”

    阿昌微微点了点头：“是啊……不过都说人死前会有一个未完成的心愿啊，但是我现在觉得，也没什么可放不下的，更是想不到……很高兴你还愿意陪我出来……”

    阮小路轻叹：“……如果没有什么心愿的话，就祈盼来生过的好一些吧！”

    阿昌看向远处：“是啊，来生……希望自己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不会苦了半生，也不会死的凄冷……”

    阮小路沉默下来，死亡是很凄冷啊，想要好好活着，一定要有相当的能为才可以……

    回去之后，无视了有开始唠唠叨叨的老鸨，阮小路就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情，当然她也在训斥着阿昌，不过阿昌也不在意，就乐呵呵的随意笑笑。趁着老鸨不注意，还对小路吐了吐舌头！小路憋着笑，抿了抿嘴。

    ……

    花天酒地的人们在流香坊里喝的乱哄哄的，阮小路已经学会忽略掉吵吵嚷嚷的人们，就不会再觉得耳朵里面嗡嗡作响了。

    突然间，一阵盘碗打碎的声音使得前堂稍稍安静了一瞬，紧接着又吵嚷了起来。

    本来打碎碗盘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是很快，就又传出了水仙的尖叫声：“哎呀！这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又是一个小厮喊道：“阿昌！阿昌！你醒醒！”

    “！！”阮小路心里一揪，紧跟着一些个伙计都往后厨跑过去，她也放下手上的茶壶赶紧跑了过去……

    阮小路拨开前面的人，看到阿昌就那样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眼睛还是微微睁着的，周围都是打翻的饭食和碎片。庖远蹲在他旁边，一探鼻息，惊道：“他……没呼吸了！”

    有些客人也在旁边看热闹，有的人觉得很晦气，转身就走了。

    老鸨下来赶紧让人把他抬到后院去，水仙问道：“还要……叫大夫吗？”

    老鸨一甩手：“找什么大夫，人都死透了！哎呀呀他死哪不好，我那么多客人还在啊！这下又要去赔礼又要赔笑的，损失多少啊！”

    一个小厮说道：“他好像身体有什么疾病……这就是突然病死的啊！”

    老鸨皱着眉：“有病早不去治，一天天的在干嘛？死我这我就会包他后事了吗？”

    “……”阮小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

    寂静的山林之中，阮小路看着几个人将那黑木棺材放到地上的坑里面，再埋起来。这样的场面，她几个月之前才经历过一回。等别人都走了以后，阮小路将买来的一大堆纸钱一点一点全都在碑前烧了。

    “阿昌，你可以好好睡了，没人打扰你，你也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被随意一埋，给你烧的纸钱也够你用很久了吧……”

    经历着别人的生死，生命的弱小，让阮小路觉得心底生出了一丝惧意，活着难吗？不难，可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忙前忙后的身影，老鸨还是一个劲催着：“赶紧把送来的酒搬进去！还有楼上雅间的凳子坏了几个，快拿去修补啊！补不了就买新的！你们都赶紧给我做事啊！”她又转头喊着：“水仙啊！赶紧去招个人！招个人来！来了以后可一定要看仔细了问仔细了！别又是个得了什么病会突然死了的！”

    阮小路眼角一抽，看了一眼老鸨，就和其他小厮各自搬着菜进后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