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啷……”
天音寺那封闭了近四个月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众正道修士的叫嚷声陡然一顿，现场迅速安静下来。
杨翼飞目光闪了闪，脚掌轻轻在地上一蹬，往后飘飞了十丈左右。
由于他是第一个开口直接向天音寺喊话的人，算是那个“出头鸟”，所以他此时的一举一动都尤为引人注目。
见他后退，许多人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还以为他挑完事就想躲。
但仔细一看，杨翼飞虽然后退了一段距离，但站立的位置却仍在众人之前，并未直接退入人群内。
当看到随后从大门内走出来的僧众，他们明白过来，原来此人并非是退避，而是让路。
他刚才站在门外三丈之处，几乎就等于是堵在门前，若天音寺僧众走出来，岂不是只能站在门口说话？
如此无论对天音寺僧众来说，还是对杨翼飞来说，都是一个不合适的境况。
毕竟杨翼飞是代表到场的所有正道修士说话，并非仅代表自己一个人，若不退后，就有点他是单独面对天音寺的意思了。
而他后退一段距离，站在众人身前，既让开了道路，可以让僧众走出来，不至于独自面对天音寺，又并未真正退缩，如此行止有法，进退有度，此人定非池中之物。
一些经验丰富的修真界前辈暗暗点头，对杨翼飞的表现表示了肯定。
一群僧人自门中走了出来，为首者一身金丝贴烫的红色僧袍，白眉如雪，满目慈和，正是天音寺当代方丈，普泓大师。
他身后跟着师弟普空、普法、普方，徒弟与师侄法相、法善，法中于狐岐山附近的秀源镇被杨翼飞亲手所杀，如今法字辈亲传弟子也就剩下了法相法善二人。
普泓带着僧众走出门后，于寺前五丈开外站定，双掌合什，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众正道修士纷纷往这边涌了过来，一时间人头攒动，摩肩擦踵，但众人此时也不嫌拥挤，只想更靠近一些。
只是无论他们怎么拥挤，人群都没有越过一条线，那条线就是杨翼飞所站位置。
此时众人目光都凝注在他身上，等着他说话，众人的态度很明确，既然你当了这个出头鸟，那就得当到底，半路撂挑子是决计不行的。
杨翼飞也没让他们失望，待普泓话音落下后，杨翼飞上前一步，抱拳道：“见过普泓大师，在下东海仙灵岛水月宫杨翼飞，在此想要替诸位同道向大师问几个问题。”
普泓看向杨翼飞，声音温和的道：“杨施主请说。”
杨翼飞放下抱拳的双手，正色问道：“敢问大师，三年前，贵寺普智大师可曾前往青云门，寻道玄真人商议两派真法同修之事？”
普泓略一沉吟，便回道：“确有此事。”
杨翼飞追问道：“结果如何？”
普泓坦然道：“道玄真人拒绝了。”
杨翼飞点点头，又接着道：“敢问大师，关于近几个月轰传天下，普智大师为让得自己传授大梵般若的草庙村遗孤顺利拜入青云门，因而下辣手屠戮草庙村二百四十四口无辜村民的消息，是否属实。”
“这……”普泓与众僧眉头紧皱，这是他们最害怕的问题，因为虽然这其中有隐情，但很多时候外人是不会去看那些隐情的，他们只在乎事情的结果。
而且在这件事的内情中，还涉及到青云门，最关键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那个偷袭普智的黑衣人究竟是谁。
若贸然说出此事，他们就有攀咬青云门的嫌疑，到时候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会把青云门给彻底开罪，到那时，天音寺无异于自毁长城。
眼见普泓与其他僧众都是一副凝眉不语，无话可说的模样，场面顿时又有些骚动起来，人群中嗡嗡作响，看向天音寺僧众的目光已经变得毫无信任。
杨翼飞提高音量，接着道：“好，普泓大师的态度，我等就当你是默认了，那么最后一个问题，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普智大师是否有什么逼不得已的苦衷？”
杨翼飞这几句话一出口，人群中的议论声立马消停，迅速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目光都凝视着普泓一众，靠后面看不到的，则是竖起了耳朵静听。
普泓大师面色微微发白，只见他闭目垂眉，沉声道：“法相。”
一名皮肤白净，身着月白袈裟，看去让人感觉有些瘦弱的年轻僧人踏前几步，合什应道：“弟子在。”
普泓道：“不必隐瞒了，便由你给诸位同道说明当年之事吧！”
法相身子震了震，面上有痛苦之色闪过，此事一说，他们天音寺的声誉恐怕从此就要一落千丈，可是如果不说，就不仅仅是声誉降落的问题了。
沉沉叹了口气，法相面对杨翼飞及众正道修士，缓缓道：“当年……杀害青云山脚下草庙村全村村民的，的确是我普智师叔所为。”
“轰”
这句话一出，顿时在人群中引发了轩然大波，无数惊骇、震惊、不信、愤怒的声音如爆裂一般，在天音寺外爆发出来。
真的是他，号称四大神僧之一的普智竟当真干出了屠戮百姓之事，这让在场正道修士如何能接受？
天音寺乃是正道三大支柱门派之一，四大神僧也被正道修士崇敬多年，这一朝形象崩塌所形成的反差，尤为令相信他们的正道修士愤怒。
天音寺僧众一言不发，只是尽皆暗暗运转真元，若有不理智的正道修士暴起发难，他们也只能先防御一波了。
不过好在众人虽怒，但还没有失智到直接动手的程度，片刻之后，场中愤怒的声音渐渐平息下去，法相这才接着开口。
“当年普智师叔去到青云门，面见道玄真人，劝说将佛道两家真法一起修习，或有可能参破长生之谜，不料被道玄真人婉言拒绝。”
“当日普智师叔失望下山，信步走到了草庙村中，见天色已晚，就夜宿在村中破庙之内。”
这些都是流言中已经有的信息，所有人都已经知晓，此时从法相口中说出，自是从侧面证实了流言不虚，至少不是空穴来风。
所有人都凝神静听着接下来的话，因为在流言中，接下来就是普智为促成佛道真法同修，悍然屠村的事了，中间具体过程如何却没有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