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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子喻僵硬住,周身的温度一瞬间将至冰点,有些恍惚,像是被猛地抽出灵魂又硬塞了回去,咯的生疼。
“......”项子喻沉默良久,“前些日子,宫宴上容儿被人下毒,身体受了亏损,又受到惊吓。”
项舒雅垂了垂眸子,知道项子喻的意思,便没有接着往下问,“怎么样了?”
“挺...”刚一开口不知怎么的就酸了鼻子,忍了忍,“挺好的。”
“那就好。”项舒雅松了口气。
项子喻“嗯”了声,便没有再说话,两人沉默的站着,也算不上尴尬,只不过各有各的心事,不能说也说不出来的痛苦。
“舒雅。”花容快步走来,看见项舒雅扬起一抹笑容,再看看她一身尼姑的装扮,又有些愣住,呆滞在原地。
华露惊诧的看着,“郡主你...你这是...”
“出家。”项舒雅言简意赅的应着,“容儿。”
“舒雅。”花容一开口便带着哭腔,项舒雅为什么出家她想都不用想,正因为知道,才泛起泪花。
腾腾几步上前,握着项舒雅的手,“你这是...”想开了还是想不开。
话起了头,花容却不知道该怎么问,是啊,想开了还是想不开,谁又能知道。
项舒雅知道花容要说什么,轻轻摇摇头,“我挺好的。倒是你...还好吗?”
“嗯。”花容咬咬牙关,眼眶润湿了一片。
“那就好。”项舒雅轻松的笑笑,“孩子怎么样?”
花容抽泣一声,握着项舒雅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宝宝,跟姑姑打声招呼,她可是母妃最好最好的朋友。”
项舒雅笑了笑,感受到奇妙的感觉,“你好。”
“你好。”花容说。
两人相视一笑。
从寺庙回来,花容平定了许多也悲伤了许多,躺在项子喻的怀里一直念叨着项舒雅的事,心疼,惋惜,悲痛,齐刷刷的涌上来。
“小六哥哥知道舒雅出家的事吗?”
花容忽然问了一句,项子喻顿时有些僵硬住,知道吗?怕是没有机会了。
花容叹了口气,又自问自答般说:“他要是知道了,定然也不好受。毕竟因他而起,若是不遇见他,舒雅应该依旧还是那个傲娇到不可一世的郡主,围绕着整个长安城肆意玩耍,逍遥快活。”
“都是命运弄人。”项子喻感慨似的说,“偏偏遇见了他。或许是冥冥之中早已经注定的事。无论怎么样偏离轨迹都会有一样的结局。”
花容抬眸看着项子喻,“那你说,舒雅遇见小六是好还是坏?”
“不好说。”项子喻沉吟片刻,“我们不是当事人,说不准,也拿捏不准。”
“嗯...”花容垂着眉眼,“那要告诉小六哥哥吗?”
刚一问出口,花容又摇了摇头,“算了,告诉了能怎么样?他打定主意离开长安便是准备逃避,即使他知道了,也覆水难收,知道了,顶多是多一个人伤心。”
“别想那么多了。”项子喻往前倾了倾身子,抱着花容,“时辰不早了,早些睡吧。”
花容撇了眼幽暗的烛火,点了点头,“不过明个那文武百官的事...”
项子喻懒洋洋的在花容的肩头噌了噌,“困了...”
“你...”花容无奈失笑,“那睡觉吧。”
“嗯!”项子喻点点头,一脸幸福的搂着花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有心安的感觉,听着听着不知不觉竟也睡着了,将所有的烦恼抛之脑后。
这一觉睡到晌午,去寺庙还是有些功效的,一觉睡的格外安稳,项子喻起来的时候,花容还在睡,很安静,微微蜷缩着,看的让人忍不住吻上去。
项子喻蹑手蹑脚下床着衣,不敢惊扰了花容,他都已经记不清有多长时间没看见花容睡得这么安稳了,经常大半夜惊醒过来,哭了一脸的泪水,然后陷入惊慌失措中,即使叫来太医,再三确定没事后,仍然睡不着,翻来覆去,偶尔眯一会也极为容易醒过来。
“皇上。”候在门外的德顺和华露看见项子喻出来行礼道。
项子喻连忙摆摆手,压低声音,“容妃还是睡,莫打扰到她。”
“是。”两人连忙应了声,声音不自觉的放的小一些。
项子喻吩咐华露几句,便带着德顺前往御书房,这门外跪着的大臣也算是有骨气,早上来,中午回,然后再来,等入夜了再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上班呢。不过算算日子,这跪的差不多得有三四天了,一天比一天消瘦却还在坚持着。
“皇上,这...”德顺看了都心惊胆战,这里头跪着的不乏几个大文儒,年过花甲,满头白发,再这么跪下去,要是有个万一如何向这个天下交代。
项子喻摆了下手,“传朕旨意,常家三族流放岭南,三代之内不得回长安。剩六族降三品。这是朕最大的让步了。”
“嗻。”德顺说:“奴才这就去宣旨。”
项子喻“嗯”了声,“顺便把神医叫来。”
花容已经平定下来,那孩子的事不能再拖了...
“奴才知道。”德顺应声,转而去忙活宣旨和叫人的事。
项子喻便站在御书房旁的走廊上看着一众群臣听到圣旨后兴高采烈的神情,这些日子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算是得到一种回报,无论结局如何,只要比之前的好,他们都可以全盘接受。
见识过绝望,在力缆狂澜下,能看见点希望,都会感到心满意足。
但项子喻知道,他们所谓的努力在他眼里不值一提,和他的痛苦比起来更是一文不值,他这么做,也只不过是病急乱投医,积攒德行,或许...或许呢,老天开眼,能给他点希望。
“皇上。”神医行礼声将项子喻的思绪拉了回来。
项子喻转身看向神医,“免礼。容妃的身子...”
神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醒项子喻,“皇上还是尽早抉择,再这么拖下去,恐怕一尸两命。”
项子喻心头一痛,呼吸都变得困难,“那...有没有两者安康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