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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完佛,和尚便不挽留项子喻,将其带到台阶处,“施主下山吧,寺庙不留人。”
“好。”项子喻点了点头,和和尚告别后便下山去,不知是因为下山轻快的缘故还是吃了丹药的缘故,一路上竟轻松极了。
行至七千多层时,看见匍匐在台阶上休息的暗卫,项子喻下来时,他们已经恢复大半的力气,便随从项子喻一同下山。
暮色霭霭,西边的日砍了一截,艳红至极,喷薄出的血色染红了叠叠的白云,一层层往外扩散弥漫浸透,由深到浅,由瑰丽到浅薄。重重叠叠,如绽放的玫瑰。
“小姐,日落西山了,也不知道皇上爬上了没有?”华露拖着腮帮看着西边的霞云,百无聊赖。
花容望着向上延伸的阶梯,没有说话。
“小姐...”华露裹了裹衣裳,“日头下了,这山上比山下凉许多,要不然...”
花容知道华露的意思,摇摇头,“再等等,我能撑得住,不是还带了些披风吗?”
华露“嗯”了声,见花容坚决便不再多说什么,“小姐,饿了没有?要不然吃点东西?”
说着,从腰间的小挎包里拿出装好的糕点,“小姐,吃点?”
花容看了一眼,肚子虽然有点咕咕叫,可一看到食物,却全然没了胃口,“不了,你吃吧。我不饿。”
“小姐,你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这怎么受的了?”华露硬是拿了一块塞到花容手里,“小姐你吃一块也是好的阿,你不饿,小皇子也会饿的阿!”
花容摸摸小腹,捻着糕点,想了想,咬了一口,小一点一点,食之无味的吃下。
“公公!”花容撇了眼天色,唤了声德顺,“让人去接皇上了吗?”
德顺拍拍衣袖,上前回答,“回娘娘的话,已经派人去接了,皇上应该不一会就能回来,娘娘稍等片刻。”
顿了顿,想了想,又主动提议,“要不然娘娘先下山休息?这天色渐沉,山上又冷,娘娘怕是受不住,娘娘受的住,也要顾及下小皇子,先行下山休息,老奴几个在这候着就行。”
花容摸了摸小腹,略过几分难色,看了眼上山的路,咬着嘴唇。浅笑着摇头,“还是不了,怀南应该不一会就能回来。”
“这...”德顺有些担心。
花容再次轻轻摇头,“我没事的。若真的有事,我不会不明事理。”
“那好吧。”德顺妥协,又吩咐一旁的小太监,“去给娘娘拿个毯子来。”
因着知道上山路遥远,所以配备的还是比较齐全。
花容轻轻的抚摸着小腹,眺望着上山的路,轻声呢喃着,“再等等...再等等,你父皇一会就回来了...一会就回来了...”
忽的,花容眸子猛地睁大,远处的石阶上冒出几个小黑点,风中而卷着项子喻兴奋的声音。
“容儿!”
“回来了!回来了!”花容大喜着欢呼,“皇上回来了。”
皇上回来了?!
本慵懒松懈的人一下子都站起身来,扳直了腰板,伸长了脖子往上眺望。
远处那几抹黑点越来越清晰。渐渐的勾勒出人的轮廓。
“华露,扶我起来。”花容朝着一旁的华露伸手,双腿水肿加上又爬了这么多层台阶,没有办法像别人一样能够很快恢复,只能借助旁人搀扶。
“好!”华露应了声,连忙搀扶着花容起来,一起向上眺望。
临近了,项子喻也不端着架子,急忙忙的跑下来,看的下头人一阵心惊胆战。
“容儿!”项子喻边唤着边一把将花容拥入怀中,“等久了吧?”
花容轻轻的摇头,“没有。累不累?”
“看到你就不累了。”项子喻恍若无人似的秀恩爱,稀稀朗朗站着的宫女,侍卫,太监纷纷别过头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花容笑了笑,轻轻拍打项子喻的后背,“许愿了吗?”
“许了。”项子喻认真的说,“会好起的了。”
花容“嗯”了一声,短短的一声竟带了些哭腔。
“辛苦你了。”说着,泪珠子在眼眶打转,九千九百九十九层台阶,一路走上需要多少努力,多强的意志支撑,她不敢想象。
项子喻心口揪了揪,“说什么呢?为你和孩子,我什么都愿意去做,没事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下来了吗?”
花容含着泪,使劲的点点头,“嗯嗯。”
“别哭了。”项子喻轻轻揉着花容的头发,每次花容哭的时候,他便难受的很,烦躁的很,总是以为自己没把她照顾好,才会让她哭。
花容抽泣片刻,勉勉强强止住了打转的泪花,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拉着项子喻的手,“我们回家吧。”
项子喻看着她,笑着点头,“好。回家。”
寺庙的和尚说心诚则灵,那他愿意时时刻刻向上天祈祷,若是母子平安,让他信佛又有何妨,若是不能,他便毁了这个寺庙,这所谓的天地。
“想什么呢?”花容扯了下项子喻的手,显然感受到项子喻身上散发的那股戾气。
“没。”项子喻回花容一个柔情似水的笑容,“走吧,回家。”
搀扶着花容下山,上山上的急促,都不曾好好的瞧瞧左右的风景,下了山有了时间,方才发现左右的风景竟是如此秀丽好看,丛丛叠叠,黄绿交接,兴许这一块是翠绿的生机,到了下头便是枯黄一片,每百级台阶都是个景色。
赏了一路的风景,下了山,天已经黑了,举着灯笼,排成队,形如长龙,倒是别有风趣。
入了夜,便不好赶路,只能在附近最好的客栈投宿一晚,明日再启辰返回长安。
“容儿,怎么样了?”项子喻端着乘着热水的铜盆入屋。
皇上端热水,倒是闻所未闻,端的时候,把这客栈的掌柜的都吓了一大跳,再三询问后,在项子喻不耐烦到发飙的时候才战战兢兢递给项子喻。
啧!这和话本里的皇上完全不是一个模子。
不过事出有因,谁让那屋子里坐着他最喜爱,又甘愿为她亲力亲为的姑娘,平日里都愿如此,到了最后的时辰,恨不得凡事都亲力亲为。
德顺说,皇上是舍不得,也不愿留有遗憾。华露反驳说,皇上是珍惜和小姐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过无论怎么说,项子喻割舍不了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