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宿生

    

    【虽然是初次行动，但是任务目标并不简单，仔细听好了。】

    【明白。】

    103号未占领感染城区，从刚被发现起就是一座难以收回并占领的据点。我们并不被强求占领它，由于任务的特殊性质，比起占领据点更艰难的是在陌生的感染区内面对未知的敌人，自诩为旧罪修正者的家伙。我们需要调查到有关他们的情报，最好的情况是在保证能相遇的可能性之中，尽量降低风险来将其彻底摧毁。

    还好，这并不是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行动。

    可是过程却没有那么的单纯，103区的地理位置很特殊。有已知人类拾荒者的据点和遗忘者的据点，我们希望能在顺利的情况下得到他们的援助。当然也要小心，随时可能会成为敌人的他们是否愿意协助空中花园。

    在这些林立的据点外还有一处关键的目标地点，可能空中花园的居民完全不知道这个地方，但地球上的人类幸存者可都非常清楚。

    一片由叛逃构造体和流浪人类合作开拓的灰色地带——塞壬。一座无比危险的小型拟态社会，但却没有丝毫的律文和法规，有的只是不成文的黑色规矩和低级却实用的线性区域网络。

    在那的人类可能拥有非法的武器，构造体可能有空中花园无法想象的小势力背景。

    这帮末世中的亡命之徒不愿加入拾荒者来过着碌碌无为还每天都有伤亡的生活。

    由于各种原因而脱离空中花园的构造体也不愿意屈身于拥有军队般制度的遗忘者。

    他们有着这般实力以及机遇，在乱世之中分得一杯来自战争的浓淳红酒。多少慕名而来的废弃构造体和在帕弥什病毒的狂潮下苟延残喘的流浪者来到了塞壬。

    等待他们的结果却是不明不白的葬身于此，所有的财物和物资甚至是身上的每一个零件每一颗螺母都被来自塞壬表面上的那一点光鲜亮丽所吞噬，成为了它的一部分，舔舐着人性所带来的甜头...

    ......

    “怎么不说了？”耶尼尔突然问起来，银星看着计划书一言不发，像是被吸住了魂一样。

    他缓缓地把计划书合上，“这个地方的危险程度应该会超乎我们的想象，也肯定会超出空中花园的预计。”

    “任务目标之一是在塞壬的黑市中尝试购买到这次失踪构造体的逆元装置，以证明旧罪修正者是否和塞壬有联系。然后是购买指挥官和沐沐小姐，在未来用于备用的大脑思维信标中枢的替换件。”伽凛手握着计划书报告着。

    洛晨双手合十搭在桌上，似乎是已经看穿了一切的眼神慢慢地从计划书上离开。“那种区域就像是一条小鱼。从渔网的破洞中逃出...用着守株待兔的方式悄无声息地以其他逃出渔网的小鱼为食......最后对着所有企图逃离渔网的小鱼展示起自己庞大的身躯，诱惑着它们的同时，以保护之名悄悄地将他们归纳入自己的盘中餐。”

    洛晨说出了自己对塞壬这个地方的看法。很显然这种毫无可信情报的法外之地可能比感染区内的帕弥什感染体还危险，那可是人心。

    赛博朋克式地下黑帮的生存方式。仅仅只是听到其描述的同时，塞壬的形象雏形已经展现在了洛晨的脑海中，洛沐也差不多，但是不知道是否正确而在犹豫到底需不需要再仔细地再说明一番。

    伽凛却还在认真的研究着手中的计划书，直到她看见了一段文字和一个蒙着白色口罩的少女。

    “我们空中花园...在塞壬，原来是有线人的吗？”

    银星摇摇头：“虽说是线人，但终究不是空中花园的人。可信度高不到哪去，这个计划有待改进的地方还是太多了......”

    “原本的计划流程是？”洛沐开口问道，她坐在洛晨的身边围着宿舍内的一张小圆桌，一边继续翻找着计划书，同时询问道。

    伽凛点点头，找到了接下来的流程：“我们会得到...来自塞壬线人的一份...采购推荐信？”

    耶尼尔发现可以放大图片后点开了计划书中的一张图像，拖向了宿舍内的小型投影仪。

    “有趣...”耶尼尔用拇指摩挲着下巴，一件件来自全世界的科技设备居然都在塞壬黑市的可购买栏目上。

    更甚至于......构造体的逆元装置......和空中花园的武器和各种类型的器械都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空中花园如果知情还会是这副不管不问的态度吗？”洛晨不敢相信这种组织竟然可以在空中花园的眼皮子底下如此生龙活虎，甚至于还可能含有间谍性质的线人。

    “每年都有那么些构造体失踪，是常情了。对于塞壬的存在，空中花园还是持保密状态的。而这些构造体的零件和逆元装置基本上也都可以在塞壬的黑市里找到......”银星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遗憾。

    “我所在意的问题是，这帮人会乖乖的打开大门迎接我们吗？”

    ......

    “我们的线人，是指？”

    —塞壬.地下黑市—

    烛光在昏暗的小屋内摇曳着，长发的女人敲了敲一根手中的电子激素，慢慢的注射进了自己的身体内。

    一声长长的叹息，衣衫不整的她坐回了椅子前，在一颗看上去很神秘的水晶球前挥动着纤细的手指。

    随着水晶球表面闪烁的一阵阵紫光，女人那犹如中毒一般的声线在屋内来回游荡着：“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水晶球的面前坐着另一个男人，但是双眼却被黑色的面罩盖住了，一道暗红色的刀疤留在男人的眼罩和脸上。

    “最近...会不会有什么重要的客人大驾光临呢？”

    ——

    “线人的联络依旧要保持，但是计划最好另做修改。”洛晨扔下了计划书，拉出了一面可涂改的电子白板，“这个可以使用吗？”

    “可以的。”伽凛回答。

    洛晨拿起一支小巧的板绘笔，开始在白板上写起了什么。

    “线人推荐的特殊采购者本来就是很危险的身份，既然空中花园不能拿塞壬有什么办法，同样的塞壬也肯定随时想要对空中花园动点手脚却也无从下手......”

    空中花园和塞壬之间的联系被划洛晨划断了。

    “对塞壬讲作为空中花园的构造体去到那儿，这简直就是一笔天下掉下来的横财。所以我们的立场需要更改。”

    空中花园与塞壬展开了一条全新的联系索。

    “一个依靠外部产出而立足，依靠区域的小型组织肯定有一个特点。哪怕是他们的领头人也会有不得不点头哈腰的存在，他们是有实力靠山的......如果我们有办法和这个实力靠山取得一定的关系，那么应该可以让大部分问题都迎刃而解。”

    塞壬背后的靠山...吗？

    银星的表情从沉重转变为苦涩。

    “如果可以的话，我或许有办法。”

    只是为了一一列举行动多余条件可能性的洛晨，完全没想到这一点居然会有解决的方案。

    “真的吗银星！”

    “是的...情报内的线人资料不多可信程度也低，但是我认识一个人应该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银星独自一人打开了通讯，翻找到了一条藏在最下方的识别码。备注是姜泽云。

    ——

    自供给型洗衣房内只有姜一个人，独自靠在震动的洗衣机边上。手中把玩着一张白色的面具，一张外表看起来很瘆人的戏剧面具。眼部深深的凹了进去，正常来讲明明是能透过眼睛看到面具后的事物，却变得一团模糊，仿佛是一个漆黑的无底洞硬生生被塞进了面具中。

    面具的鼻尖凹口被姜顶在食指上，随着洗衣机的震动声，来回用着指尖转动起面具。

    “你很迷惘，你没有真正雄大的目标......”

    “那你要庆幸你感染的是我，而不是一个甚至会进行自我毁灭的偏执狂。”

    除了姜以外空无一人的洗衣房内，他却不知道在和谁对话着。语气中带着一丝藐视和嘲笑。

    “你想回来待多久？”

    “你们什么时候还会开始行动？”

    “很快。”

    “那很遗憾，至少短时间里，我不想让你再为所欲为了...呵呵~”

    姜停下了转动面具，反手拿着面具眶举着那对黑色且模糊的双眼与自己对视着。

    “姜，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你只用记住这一点。”

    “好啊撒拉弗，我也告诫你。没有我的旧罪修正者就是一盘散沙，幼稚的黑客小屁孩，没脑子的蛮力巨婴，计划缜密但是却无地实现的欧德姆布拉......你觉得你是什么时候拥有和我讲条件的资格的，嗯哼？撒拉弗。”

    白色的面具突然开始暴动，若隐若现的黑色浓烟从双眼中溢出，如血管暴起一般，沙哑的声音开始咆哮，开始愤怒。

    “姜泽云！如果我有一天能感染其他载体，我第一个就会杀了你！把你粉碎成颗粒！把你燃烧至灰烬！”

    面具不断地在姜的手中晃动着，姜却仍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直到他的通讯器开始震动。

    “嗯？你先一边凉快去。”姜随手一丢把面具扔在了开始脱水的洗衣机上方。接近打蛋机一样的频率疯狂地带着整个面具震动着。

    “你...死...定....了！我发誓...我一定会拧碎你的....大脑......和你的屁股！呕~~”

    似乎没有在意面具发出的古怪声音，姜看着通讯器上银星发来的消息，脸上的笑颜也逐渐绽开。

    洗衣机终于停下来了。

    “你居然...这么残忍...！”

    “对了，接下来烘干还会震得更快哦~你怎么说？”

    “等一下！！切...那我就勉为其难闭嘴了。记住我才是你的宿主！”

    姜拿起面具，看完消息的他语气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你明白的，撒拉弗。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想要找到下一个适合的构造体在等个几百年吧！但是同样的.......没有你我也只是个废物罢了，和从前一样。”

    面具没有再说话，只是隐隐约约的传来一阵叹气声，然后化作了和烟雾一般相似的粒子，漂浮在姜的身边。

    姜伸了个懒腰，点了点烘干按钮。靠在洗衣机上哼起了小调。

    “谢谢你，银星少爷......”

    ——punish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