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是寒水镇临山宝琼庄的除灵师同时也是宝琼庄的庄主琞琮,在这一带说起来算是个小有名气的除灵师。
不过琞琮的名气这也仅仅只是在这一带罢了,远不如曾经的黎山和现在的聂氏。
“配与不配并非是由阁下定论,而是由世人定论。”琞琮微眯着眼,看着花笺带着几分指责意味。 他的年岁怎么说也是长了这女子数十年的,这女子区区一个后辈,竟然敢这般同他说话,简直是岂有此理!
“世人的眼睛可并非都是雪亮的。”花笺淡淡道,倚老卖老的人,这世间多的去了,她可不是什么人都会买账的。
“你.....”
“姑娘......”
琞琮和童易一同开口,可说了几个字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虽然花笺的话说的直白,可却是并无错处,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整个康家玉石铺,一瞬之间陷入一阵寂静,月四娘看着两方僵持,不敢轻易出言,周遭那些挑选玉石之人更加的战战兢兢,不过比起害怕来说,这些人更多的是好奇。
有句话说,不见山虎不知险,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的大抵就是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了吧。
忽而,一颗朱玉冲破人群直往康家玉石铺正中的顶梁而去,霎时破镜之声响彻整个玉石铺。
那颗朱玉也随着破镜之声,粉碎成赤色之花纷纷落下。 花笺想做的事,云浮自然也是要做的,所以这聚财阵他自然是要破的。
玉石铺的寂静被打破,所有来玉石铺或看或购买玉石之人仿佛回了神,他们恢复了神智,找回了清明,随后纷纷一脸嫌弃的看着手中的玉石,将玉石至之原地,尽数离开的康家玉石铺。
离开之时,多数人还骂骂咧咧的说着这玉石铺的各种不好。
大堂中月四娘的脸色一下变得青黑,因为这意味着玉石铺以后不会在主导人心,也意味着她这个玉石铺的掌柜日后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了。
康长生那个人,她也是知晓的,别看平日里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可但凡涉及到康家或者是他的利益,他就会化成一条蛇,一条阴冷又自私还剧毒的蛇。 这般想着,月四娘不禁打了个寒颤,看来她又该要另谋出路了。
随着聚财阵被破,琞琮忽然口吐鲜血,童易见状赶忙搀扶起琞琮,对于琞琮为何会突然吐血,童易一脸迷茫。
“原来这阵是你布的。”花笺似乎并不意外的看着琞琮开口道,“以自身气血为引,布下这蒙蔽世人的聚财阵,现下被反噬的滋味,还不错吧?”
“你......”一个你刚说出口,一口鲜血再次吐出,云浮折扇而出,挡于花笺身前,将那些鲜血尽数拂了去,没落下半丝于花笺身上。
“师父!”童易惊呼,用力将琞琮有些晃荡的身子扶住。 其实他本来是想问琞琮,花笺刚刚说的聚财阵是不是他琞琮所布,但琞琮现下这般模样,他也只能作罢。
聚财阵是迷惑人心的阵法,所以凡是除灵师都知晓,聚灵阵是不可轻易使用的,用来聚财满足私欲更是不可取的。
他师父是这般德高望重的除灵师,怎会做这种事情?
可若他师父么有做过这件事情,为何他师父回遭到反噬?
“怎么,现在你还要和本姑娘说你德高望重?”轻轻推开云浮的手,花笺浅浅笑道,笑意中自然是带着几分讥讽的。
花笺的话音刚落,琞琮又被气得再次吐血。
“这人大多都是缺什么,就越要往自己身上揽什么,揽了还要拿出来大摇大摆的显摆,这副嘴脸还真的让人厌恶。”云浮接着花笺的话,也开口道,补刀这种事情他不介意做一做。
若说往日的琞琮都是高高在上的宝琼庄庄主,那么今日的琞琮就是被踩进稀泥里最堕落的除灵师。
原以为这样的打击大约是到底了,可当那个红衣女子出现之后,琞琮才发现还有个万丈深渊正在等着他。
那女子翩然进入玉石铺,而后朝花笺云浮行了一礼,这才又上前行了两步,停在琞琮面前。
“一别二十几年,琞琮庄主,别来无恙啊。”女子抬眼看着琞琮,眼睛里是冰冷的寒意,还带着万分的不屑。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红裳。
她是来找康长生的,因为进不去康府,她只得在康府外等待时机,后来便看到了琞琮,于是便又跟着琞琮来了这玉石铺。
本来她是进不来的,但是在玉石铺的阵法被破之后,她进来便再无阻碍了。
当年她身死之后,化作厉鬼本要找郁长安和康长生复仇,却不想被琞琮封印了起来。她那时那样的求他放过她,那么卑微,那么低贱的求他,不要管她和康长生、郁长安之间的事情。
待她的大事了了,她自会谢罪。
可琞琮却毫无半丝怜悯,执意要帮助康长生和郁长安对付她,将她囚困在那冰冷的地下,日日受着仇恨的煎熬。
若不是花笺的出现,她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面世,更不知道何年何月才可以复仇。
在她的眼里,琞琮不配为除灵师,所以她可以讽刺的称琞琮为庄主,却不会称他为除灵师者。
“是......你?”琞琮见来人,自是一阵诧异,他本以为有生之年是不会再见到这个女子了,未曾想今日还是见到了。
“原来,琞琮庄主还记得小女子啊。”红裳忽而笑道,自生邪魅之气。
这个红衣女子,他怎么会不记得,那日这女子这般恳求他。本来他是动了恻隐之心的,而且此事确实是康长生和郁长安的不是,他大可暂不插手,但他却为了康长生和郁长安两人给他的好处而妄行了此事。
他不仅将女子打伤,还将其封印了起来,企图让她永远被困在那里。
这算是什么,天道轮回,因果报应么?
他琞琮这一生,除却对待这女子的事情不妥之外,自认为没有做过什么有愧之事,所以他也并不觉得自己错了,毕竟他也是人,也会有欲念。
不过今日,琞琮忽然恍惚有些明白了,有些事要么不做,若是做了往往就是一辈子都是不可挽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