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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姱秀用短刀捅穿蒙季的肩膀时,一张忧郁的脸上溅了不少血滴。
蒙季过了一刻才反应过来。
肩膀上的剧痛让他有些恍惚。
“怎么……”
虽然他始终没有完全信任云姱秀,可他却怎么也想不到,云姱秀会和云尚鱼合谋拿自己的安危骗他入瓮。
蒙季半跪在地上,眼前是云姱秀颤抖的手和淌血的短刀。
周大人显然被排除在这一计划之外,他不解地起身问云尚鱼:“你……”
云尚鱼冲他鼓励地点头:“大人,我说了,要削就要将蒙府削得一个不留。所以我才向大人求助前先派了一队家丁去寺中搜人去了。”
蒙季听到这里,眉毛皱得更紧。
云姱秀保持着僵直的坐姿,不敢如今倒在地上,而刚刚还挡在自己面前保护自己的蒙季。
蒙季的心头浮现出一种被他压抑了很久的无力感。这与他当时得知母亲被拖出府去杀掉的消息时心中的无力感相同。
云尚鱼用胜者的姿态注视蒙季良久,又唤过身旁的随从,小声吩咐了几句,随从点头,快步离去。云尚鱼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大人,周大人郁闷地起身,换过一张严肃的面容,来到涂骋身前。
“听府后来人说,你女儿自称送那女人来前厅,将她带出蒙府逃走了?”
涂骋的眼睛因恐惧而不停地躲闪,他的拳头攥得紧紧的。他知道自己频频地打骂落授,这小孩对自己的意见很大。但他没有想到落授竟为了一个相识不过几天的女人将自己的父亲搭进去。
涂骋的内心因一个狠毒的想法而揪紧。
在他的认知里,他与落授那条因血缘而紧紧相连的纽带现在却被落授无情地扯断了,既然这样,之后再发生什么就不能怪他了。
若是有机会抓到那个小崽子,他……
周大人的大手在涂骋发呆的空当儿毫无预兆地落在涂骋的头上,大力地抓住涂骋的短发摇了摇,低声说:“你就待在这里,哪也别去,等我派出的人逮回你女儿,到时你们父女俩一块等着挨罚吧。”
涂骋将后齿咬得咯吱作响,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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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授也知道这条路吗?”蒙夫人牵着落授来到花苑背面时,落授一下子就认出了不久前自己与印简藏身的假山,旁边是当时放置副笄六珈的石桌。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位年轻美貌的夫人和武生打扮的蒙季公子,不禁出了一小会儿神。
如今他们两位又在哪里呢……
“落授?”
“嗯...”落授边走边环顾这个久违的花苑,“这花苑从来大开着后门,也见不到仆役们,我看着有趣,也溜进来玩过。”
“你一个人跑进来玩的?”蒙夫人微微笑了一下,“真像你的作风。”
落授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其实,我是和朋友一块来的。”
“朋友?”蒙夫人稀奇地问,在与落授相识的这几天,她眼中的落授与同龄人脱节得严重。
“是,我之所以让夫人带我来花苑,为的就是领夫人从花苑后门出去,沿着山上小路去找我的那位朋友。”
“你那位朋友莫非是...”蒙夫人还想再问,落授示意她安静。
两人来到了蒙府的后门。
落授伸出头,小心地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人后,便牵着蒙夫人的手快步跑出了这座巨大的府邸。
“那位周大人也是奇怪,若是真的要将蒙府拿下,为什么后门不设防呢?”落授边走边思考。
就在刚刚,与那几个看门的男子对峙的时候,落授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想。那就是周大人带着家丁帮手,悄无声息地潜进蒙府,绝非只是送还蒙夫人那么简单。见他们连自己人都怕得不行,落授不寒而栗地想,前厅大概是办些见了血的勾当。
出了蒙府,落授敏捷地捡着小路快步绕进山中。林子里阴凉下来,落授的一身热汗变的冰冷,衣服贴在后背极不舒服,落授别扭地拧了一下脖子,又动了动肩膀。
“出了汗,是有些不舒服,”蒙夫人走在落授身后,“到了寺中可以先找些衣服,暂且换上。”
落授点头。
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她又急忙回头问:“您怎么知道,我要去的是...”
蒙夫人苦涩地一笑,用手摸了摸落授梳着双环髻的小脑袋,说道:“你我还真是有缘分。”
落授不解地问:“夫人?”
“还记得我与你说的,那时蒙府的人将我拖出府,准备杀掉我时,是承蒙贵人相助才留了一条命下来。”蒙夫人缓缓地说,“那贵人就是寺中的中观沼禅师。”
“怎么,是那位老师父救的您?”
落授在震惊之余,想起了中观沼禅师对自己做过的评价,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是啊,他带了弟子出来修行,见到行凶,便集众力把我救了下来,并将我带回寺中待了几日。”蒙夫人边说边叹了口气,“只是我一个中年女人,日夜都在寺中待着,难免有些流言,我不想为恩人添这样的麻烦,所以避过风头后就去了隔壁镇子,直到你父亲找到我。”
落授明白了。
她们到达了印简跌下去的那条清溪前,落授回头询问蒙夫人:“夫人,走这样的路,没关系吗?”
蒙夫人估量了一会,摇头说:“慢点走的话应该没事。”
于是落授轻巧地跨上溪中的石头,一边用脚蹭着石上的青苔,一边伸手接蒙夫人过来。
阳光照耀下,落授能够看清一些细小的灰尘碎屑飘在空中,溪水流过,带来凉爽的空气,灰尘便腾跃着飘远了。
两人安全抵达了对岸。
落授扯了一下被飞溅起的溪水打湿的裙角,迈开腿向上山的路走去。她扒开路旁的灌木,却被迎面扑来的一个人撞倒了。
蒙夫人也吓了一跳,她往后退了两步。
“别去寺里,蒙府的人正……”
落授愣愣地看着面前捂着脑袋焦急大喊的印简。
印简头晕眼花,急着提醒,等他看清了落授的脸后,差点以为自己处在梦里。
“落授?你怎么这个时间来了?”印简呆呆地问。看到落授眼眶红通通的,印简疲惫地起身,伸手将落授搀扶起来。
“你刚刚说什么?寺里怎么了?蒙府的人?”落授将委屈憋回去,照例连珠炮般的一顿询问。
两个人对视了良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几天不见,我们两个都变得这么狼狈了?”印简摸着刚刚磕得发红的额角,笑问道。
落授指了指身后的蒙夫人,说:“我本想将这位夫人带到寺里躲一下,可你刚刚说什么?蒙府的人在寺里吗?”
印简爬起来,从灌木中牵出一位脸色苍白的年轻男子。
“为了搜出这位公子,现在寺里全是蒙府的人。”印简又笑着拍拍落授的肩膀,“我们都做起护卫来了。”
借着林中细碎的阳光,蒙夷茹惊讶地端详着面前的中年女子。她的脸色疲惫却不慌张,而是带着一丝释然和平静,红痣下是一双温和的眼睛。
这位夫人,和大哥怎么会如此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