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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合端缩在房间里。屏风宛如护卫。
在张夷沈梅川名襄卢尹多方劝解下,他终于是不堪重负地捂住了耳朵。一排大人尴尬地站在原地。名锲逮到空子钻了进去,就要伸手去拉坐在屏风中的赵合端。
“等等,公子!”
张夷让名锲等等,是因为这房间确实不适合幼小的孩子久留。沈梅川让名锲等等,是因为他见识过屏风的厉害。
但不知是不是在庭院中耗费了太多的精力,沈梅川的身手竟然慢了些。赵合端飞快地起身捉了名锲的手,两位小孩一块钻入了屏风之中。
房间又开始晃动了。
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的张夷和名襄急忙凑到了一块。名襄本就厌恶这个房间,碰上了这种异常的晃动更是心烦不已。她一边和张夷小声诉苦,一边默默地向后退。
卢尹一身的不自在。在庭院中受了些轻伤,已经让这位卢氏当铺的公子极不情愿了,再加上赵松榕已死,他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如今能让他再待一刻的理由,只有讨好讨好名襄而已。
“这是,怎么了?”
名襄抓紧张夷肩膀上一层薄薄的布料,冲沈梅川大声问。
“是屋子里的屏风,”沈梅川早已习惯了这种晃动,他紧张地盯着屏风内的影子。现在还不能将小公子陷入了怎样的险境告诉名襄小姐。若是着急着说了,按她的性格,一定会冲进去的,“它一移动,屋子就会动的很厉害。”
“没有什么办法解决一下吗?”名襄终于站不住了,她歪歪斜斜地靠在房间的的一侧,张夷沈急忙靠过去,“方才我们接近这间房子时,也没有这样的晃动啊!”
卢尹也靠到名襄身边,张夷本想让他离远些,防止他趁机套近乎。可看了卢尹脸上那极度疲惫的神情,张夷将话咽了回去。看来他是真的累了。
在层层屏风中,名锲茫然不知所措。只能跟随赵合端的脚步躲避撞来撞去的屏风。
“你是赵合端,恒悦斋的主人对吧?”名锲友好地问。虽说同龄人都因为身份敬畏自己,可名锲自认为自己是没有公子架子的,他的问好也比往常还要随和。
可赵合端仍然像刚刚见面时那样沉默寡言,他只是娴熟地躲避着飞到面前的屏风。
不像刚见面时一样,赵合端现在身上只挂了一小块夜光璧,在光线较暗的屏风之中,它让名锲安心了不少。于是名锲又找了话来聊:“之前你挂了一身发光的石头,看着还挺漂亮的,为什么现在全摘掉了,只留脖子上的这一块?”
屏风的移动暂时停止了。两位小孩站在屏风之中,一前一后。奇怪的是,布满了不雅画作的屏风在这次停顿时纷纷将留白的部分朝向两个孩子。
屏风外,沈梅川的目光紧追淡淡的白影。
在屏风再次移动前,赵合端终于开口了。很久没有人听过他的声音,他自己一开口都有些不好意思。用这种带些拘谨的声音,他将一个名为松榕的美少年的故事留在了屏风之中。
等到屏风的移动终于结束后,在几位东倒西歪的大人注视下,名锲和赵合端牵手安全地走出了屏风。张夷强打精神迎上去,准备先将赵合端领过去。
“张夷!”名锲的这种语气一出来,张夷便暗暗地感到不妙。自家的小公子又有什么事要求自己了。他微微躬身听,却听到名锲激动地说,“可不可以把赵合端也一块带去?带回名府里去?”
“不行!”张夷没有征求名襄的意见,直接回绝了他。赵合端在名锲身后瑟缩了一下。
“好了张夷,先退下!”名襄说着拨开张夷上前,“名锲,你为什么要将他带回府中去?他可是这么大一间恒悦斋的主人,带走了他,谁来管恒悦斋呢?”
“左右他也没管过,”名锲也很坚持,“不能让他一直呆在这里吧!”
“说的有理!”
张夷没想到名襄这么容易就被说服了,急得摸了摸脑袋上前:“小姐,你想想再做决定,今天你已经任性了多少次了?”
“一次而已。”名襄毫厘必争。
沈梅川站在一旁听着。他在这个事情上还是支持张夷的主张。这个孩子虽然可怜,但毕竟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沈梅川不敢想象他的内心深处已经变成了怎样一副景象,但将他接入名府之中,在这样的反差之下难保他不会产生什么别的想法。
名锲还在跟张夷理论,沈梅川早已将名襄拉到一边说:“小姐,公子年幼,可能会有心血来潮的时候,小姐可要清醒些,不能犯什么错误了。”
这番将名襄看做一位心智成熟的大人来对待的话让名襄很是受用。她静下心来,重新考虑让赵合端入府的事。
瞄到一旁靠在墙边休息的卢尹,名襄咧嘴一笑。她对沈梅川说:“你看这样吧,赵合端年幼,既然是出了这些事,我们肯定不能放手不管,不如找家有善心的人收养了他,等他长大了再做长远的计议如何?”
沈梅川顺着名襄的视线,看了一眼无精打采的卢尹,小声对名襄说:“可小姐,您不会忘记了卢公子他——”
“没有,”名襄早已料到沈梅川会这么问,“卢公子不是很想和名府交好吗,正好这是个机会,若他能将赵合端养大,就证明他还是个有原则的人...”
“加上卢氏当铺的名声,跟名府交好就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沈梅川笑眯眯地接话。
不过,他们这群人擅自给名府拉了这么一个朋友,真的好吗?
卢尹正在打瞌睡,丝毫没有意识到面前的众人达成了个怎样的决定。等到他终于清醒过来时,只见到方才还争论不休的众人此时已经齐整地站好,期待地看着自己。
卢尹在心中暗暗地祈求,希望是个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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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路上,看着兴高采烈的名襄,张夷叹了口气。名锲在一旁扯了一下他的手指说:“张夷别难过,事情不是解决了吗?”
“是啊,让卢公子收养赵合端,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两家还都住在崇文门呢。”沈梅川端着下巴。之后就看赵合端自己了。能不能从那间黑漆漆的屋子里走出来,不是一个两个卢尹收养就能解决的事情。
“对了,”沈梅川转而问名锲,“在屏风之中,赵合端有没有跟你讲话之类的?”
“讲了,他给我讲了松榕的故事。”
“松榕的故事!”三人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还是下次吧,”名锲换了副沮丧的表情,“回府以后是一定会被娘责骂的,到时候又要难过了,故事就等到什么时候有空了再讲吧...”
三名大人面面相觑。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名襄慌张地问。
“小姐你看看太阳掉到哪里就知道有多晚了!”张夷不满地说。
“没事,虽然出来的巧,回去的晚,可总算调查出了府银的下落,也不算白跑一趟。”沈梅川安慰到。
“哼,是啊,兴头来了就往外跑着说要查案,事先连个计划都没有,亏得你还——”
张夷突然停住了话头。沈梅川和名襄不解地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
张夷的心脏在砰砰直跳。
名襄这次出行事先没有任何计划,完全是临时起意。而名锲能够出来并碰上众人更是巧之又巧。
也就是说,如果名酢想要联手向逢鹦定好日期布下陷阱去绑架名氏姐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可无论是向逢鹦闹恒悦斋,还是名酢与向逢鹦在闹事这天碰面,无论怎么看都是提前计划好的。
张夷感觉落日前的风很热,他撸了撸袖子。
也就是说,名酢与向逢鹦为何会在今天碰面的真正理由,他们并没有告诉大家。
张夷流汗了。他看了一眼身旁快快乐乐的名襄,苦笑着在心里想:小姐,你放走了多么恐怖的一对姐弟。他们可不是只有一顶发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