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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响在魏子青醒来时还在唱。魏子青睡眼惺忪地将音响关掉。
透额罗在她睡着以前已经完工了,正静静躺在她的手边。
魏子青又最后检查了一遍针脚,确认缝实了,她才起身,满满地伸了个懒腰。总觉得自己仿佛不是簪娘,变成绣娘了。
手机显示已经两点多了。她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然后打开了聊天。
一排未读消息。
“唉,关心却得不到回报,这就是社会吗?”
“别睡得忘记了给别人的工作。”
“热情的人如今难找啊。”
……
这么还这么啰嗦呢?魏子青失笑。
她想了想,还是回复了。
“谢谢你的材料,透额罗已经完工了。”
“你的作息真的得调一调。”几乎是立刻就回复了。
“你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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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星期后,买家发来了舞台剧顺利演出的消息。
魏子青在去上班的路上回复了辛苦。
这两星期,小姨一直在和她做思想工作,如果真想好好做簪娘,就需要找能稳定地提供材料的帮手。
“像这回的透额罗,我这儿就帮不上什么忙。徐昱林总不能次次都大晚上送材料给你吧。与其这样,还不如你和徐昱林商量着,你们俩合作,一块去经营,怎么样。”
魏子青迟迟不做决定地理由是,这份工作纯粹是为了她自己的小爱好而生的,她挺害怕去和别人合作进而绑定的感觉。即使那个人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徐昱林。
她到达了图书馆,掏出卡刷进去了,换好工作牌后她就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魏子青青从来不在上班时间考虑关于簪娘工作的事,一方面是自己做什么事都要认真的个性,另一方面也与图书馆的工作本身有关。图书馆管理员并不像许多外人看来的那么轻松。读者的问题总是很多,她要耐心地解答;书籍整理的工作也很繁重,和魏子青入职前的想象完全不同。以至于现在,齐远思在她身旁站了很久,她都没有发现。
“姐……”齐远思终于憋不住,叫了她。
“哎?你来了?”正忙的魏子青被弟弟吓了一跳。
“姐,那什么,”齐远思有点别扭地挠挠头,“聂荣回来了,来找我了,还问了你的事。”
魏子青脸上掠过一丝惊讶,随即点点头,没说什么,又去忙手边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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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子青毕业于理工院校,但她在毕业后依旧选择了和专业不是那么对口的图书馆的工作。其中有一个原因便是想要躲开聂荣,避免和他分到一块去上班。
魏子青和聂荣的故事,到现在为止她都藏在心底,从未和别人开口过,以至于包括齐远思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一对和平分手的旧日恋人,齐远思很喜欢聂荣,一直在心底偷偷地希望聂荣成为自己的姐夫。所以当魏子青与聂荣逐渐分开后,他还总是忍不住谈起他,而且还总是带着些难为情。
魏子青不知道聂荣到现在还是围着她在转,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她如今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动辄生气伤心,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小不点了,她沉稳了许多,聂荣来找她时,她也没有当初那么抗拒和厌恶,只是淡淡的应付。
徐昱林批评过她,说她对聂荣像ai机器人,她也只是笑笑。冷淡或许是最好的自保手段。
更何况和徐昱林相处了这么多年,他的性格她摸的一清二楚。这个男人的口是心非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一般都管这种性格,叫傲娇。
徐昱林向着聂荣,和他天天称兄道弟,但心里可能也对聂荣存有芥蒂。而且惭愧的是,魏子青也深知这芥蒂因自己而起。聪明如徐昱林,大概很早就看出了魏子青与聂荣之间有着别的尴尬之处,但为了魏子青和聂荣着想,他一直都在装傻。
这也是魏子青最喜欢徐昱林的一点:他虽然聪明,但从来都不拿聪明去明里暗里伤害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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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的提议魏子青也并非完全不考虑,她自己在下班后回到家,摆弄着手边的珠花,心里也常常不受控制地想象着她和徐昱林一块工作的情景。很快地她又劝自己,还是算了,比起志同道合,凭感情义气之类的聚在一起工作,她更倾向于白纸黑字,正当契约合同下的监督与同事关系。
可能很多人都会觉得她有点没人情味。
但她仍然觉得自己是对的,这样才是最好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无论是什么,只要别再像她和聂荣过去一样,全凭情感驱使,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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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子青提前和徐昱林打过招呼后,等到自己排班的空闲时间,带着上次做的透额罗图样,去拜访徐昱林的外婆。
徐昱林的外婆肖懿是研究中国古代服饰的专家,在魏子青很小的时候,肖懿就带着魏子青和徐昱林一块出去采风考察民俗。肖懿对于徐昱林的母亲要求特别严格,但对于外孙却可以称得上是放养。她时不时地鼓励徐昱林也向自己的方向发展,但徐昱林最终还是选择了和母亲一样的化学专业。只不过徐昱林的母亲根据外婆的要求,从事的是服饰文物的修复工作,而徐昱林则留在了实验室。
“透额罗可以说在帷帽之后发展简化而来的,而帷帽本身就是对遮面幂?的一种改进,透额罗的样式做成不遮面的确实会好一些。”肖懿拿到了图样后,边看边评价道,“但,按我们老一辈的看法啊,”肖懿笑着摸摸魏子青的头,继续说,“可能现在年轻一点的孩子更喜欢明艳一些的饰物,实际上唐代的头饰除开金饰银饰外,这种纱罗盖面并不需要太多别的点缀,简单大方即可,这圈流苏……”
魏子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嘴角。
一旁的徐昱林看出了魏子青的窘迫,赶快加了句:“不过买家说的舞台剧嘛,现代的表演,整体色调亮一些,抓住观众眼球还是更重要的。”
肖懿看着自家外孙护着魏子青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她放下魏子青的图样说:“确实,这也不是透额罗考据,太认真的话会被你们,嗯?看作是跟不上时代的人。”
魏子青在肖懿起身去忙后,悄悄跑到徐昱林身旁,小声问他:“你怎么这么说话,肖老师又没怪我。”
徐昱林打着哈哈说:“怕什么,反正我外婆那么喜欢你。”
魏子青回身时,胳膊肘无意间碰到了身后的铁架,架子上咕噜噜的滚下来了两颗小石子一样的东西,砸在了魏子青的额头上。
“唔——”魏子青捂着脑袋,还是有点疼的。
徐昱林急忙过来,掰开她的手看了看,额头已经微微泛红。
“还好吗?这,什么砸的你?”在确认了魏子青没事后,他弯下腰寻找着刚刚掉落的东西。
“怎么了?”肖懿闻声从隔壁的工作室中出来询问。
“刚刚铁架上不知道放着什么东西,掉下来砸着她了。”徐昱林继续找着东西。
“来我看看,砸哪了?”肖懿捧着魏子青的脑袋看了看,“放在铁架上的?”
“没事,东西不大,两个小石子似的,砸着也没什么,就是不知道滚哪去了。”魏子青心中也很好奇。
肖懿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拍拍徐昱林说:“我好像知道是什么了,你那个妈啊,让她把修复金博山仿制品的部件收好,结果就给我扔在铁架子上……”
“金博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