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相见无言

    

    “去去，都聚在这里看什么热闹，该干嘛干嘛去。别惊扰了定王殿下。”那人一扬鞭怒斥了几句又满脸笑容的看着定王道：“这些小子不懂规矩，殿下您可别怪罪。”

    在此番情况下，跟在叶临宸马后的一众军士仍旧是面色如常，目不斜视，恭肃严谨。丝毫不为如今这番闹剧所影响，守城的兵士不由感叹起定王殿下果然是像传闻中那般治军严谨。

    叶临宸没有接他的话，反倒是扫过苏清临冷笑道：“希望侯爷您在日后的日子里没有故人入梦。”

    继而一扬马鞭领着一众军士绝尘而去。因为叶临宸离去的缘故，城门口这场戏剧也只能就此散去。押解苏清临的两名衙役见没戏看了，推搡着苏清临走向了城门外的黄土路。

    有些大胆的兵士看了眼定王渐行渐远的背影又看了看苏清临远去的背影摇摇头，也不知道这些大人物间到底有什么恩怨情仇，不过啊反正无论他们有什么恩怨情仇都与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无关。

    九华门外黄土大道，宽阔平坦。苏清临本就习武脚力自然不差再加上在牢里也没有受到任何苛待，倒也还跟得上那两名衙役，才一小会便已走了半程。

    此刻天已微曦，一辆马车从九华门的方向疾驰而来，一路上尘土飞扬。三人下意识的避让到一侧，意图让这辆疾驰的马车先行一步。

    然而那辆马车却停在了距离三人不远的地方，当先跳下马车的是一名面容清俊的青年走到两名衙役面前塞给他们一人一锭银子低声道了几句话，待两名衙役点头允许后。

    那个清俊青年又返回到马车面前，帘幕微动下来一个一身素服带着幕离的少女。两人并肩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看着苏清临。

    两名押解的衙役也是识趣的，既然收了人家的银子就没有理由在去干涉什么。而且又是天子脚下，这苏清临也不可能再翻出什么风浪来。故此二人赔了笑退到了另一侧闲聊起来，目光确是一直看着苏清临所在的方向。

    “父亲……您。”苏瑀见自己的父亲虽然看上去鬓发散乱但是好在身体看上去是无碍的，才觉得送了一口气。

    苏清临点点头看着站在苏瑀身侧的苏婉，目光柔和。好几次想抬起手揽过苏琬，像幼时那样安慰她。最终因为枷锁的束缚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好长叹一句：“你们几人……近日可好。怎么不见你们大哥”

    “有劳父亲挂念。大哥他如今还在牢中，不过请父亲放心大哥也无碍。”苏瑀声音里不自觉带了几分哽咽。

    “父亲我……”苏琬欲言又止的隔着望向苏清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万般无奈之下折膝一拜，凄然道：“是女儿不对。”

    苏清临抬眸望向远处只剩下模糊轮廓的京城叹了口气道，“为父都知道，琬儿你不必再说当日之事了。陛下既选了你去和亲，那也是你的造化。只是……为父恐是不能看见你穿上嫁衣的模样。日后结局如何全凭你自己，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父亲，北燕是何等地方，琬妹她去和亲真的会幸福吗？”苏瑀对于苏琬突然会被选去和亲一事甚为有些不理解，而且依他来看按照苏家如今的情况陛下是如何都不会选择苏琬的。

    “苏家已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没了苏家庇护，你们又算什么呢？”苏清临抬眉，自嘲似得一笑继而看向苏瑀道：“琬儿一走，你与你兄长……也当另谋出路。天高地阔的你们去哪都行，只是这京城你们就不必再回来了。”

    “父亲……”苏瑀语气再度哽咽起来，连眼睛也有些红红的。

    “瑀儿，这封信你好好藏着。”苏清临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注意将半截衣袂塞到了苏瑀手里又叮嘱道：“你且记住无论怎样这封信都不能打开看，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拿着这封信。不过若是……真的到了那么一天你再拿出来也不迟。”

    苏瑀鼻子翕动，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目露不解地问道，“父亲这里面是什么还有您说的那一天又是什么时候?”

    “到时候你会知道的。”苏清临若有所思的望向一旁满目凄楚的苏琬，一时间也不知道让苏琬去和亲的想法到底是对还是错。可是他也害怕苏琬一旦离开了自己的庇护，日子会过得很艰难。

    “还请父亲放心，女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只是以后山长水阔，相见无期。还请您……”苏琬声音一哽，原本已经被苏瑀扶起的她再度折膝叩拜，“多多保重身体，女儿不能给您尽孝。”

    闻言苏清临闭目一叹，晨曦窥破云层落在悄然落在几人身上。

    见他们话已说的差不多了，两名衙役看了眼天色走了过来，快步走了过来。接着一左一右携住苏清临囔道：“行了走吧，咱们该启程了。”

    苏瑀兄妹看着苏清临即将远去的背影伏跪于地，叩首三次算是拜别。此次一别，山高路远惟愿一家人还能有机会团聚。

    五日后，大历与北燕正式结为秦晋之好。国嫁自然不等同与其他嫁娶。一切皆要按照公主仪制，半夜梳妆，直接在宫中叩谢历帝徐后，而苏琬本身也不用再去叩谢父母。所以銮轿直接从丹凤门出，直接进入朱雀大街。

    为召显上邦之仪特意选六百宫女随行，另有五千精兵护送至历燕边境。而早先就有内侍在銮轿所经之处黄土垫尘，净水撒道以免沾污鸾仪。

    是以一路行来只有漫天飘散的合欢花瓣洋洋洒洒，落在赤红色的凤銮华盖上，金翘翠羽衔以珠玉，泠泠作响。在宫女簇拥下的七凤鸾轿缓缓移动，其后随行者逶迤如长龙。

    鸾轿会在通化门稍作停歇之后，有百官相送，在经长乐驿后正式离开帝都。

    鸾轿中的苏琬神情恹恹，眼中没有聚集着悲哀。也不曾像其他和亲公主那样一步步回望这个京城的模样，面容安静的端坐在鸾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