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稚子之言

    

    “嗯。燕将军我还有一惑，为何这突厥好端端的会突然进攻雁门。”接过旁人递来的茶水，苏琬啜饮一口扬眉询问道。

    “因为黎侯爷的缘故突厥分崩离析多年，内忧未解自然无暇顾及外界再加上后来又有定王殿下驻扎在此，他们自然不敢贸然进犯。可是今年突遭大雪，一来食物无收牛羊冻死不少后，时疫爆发下他们便盯上了雁门乃至后面的并州。”缓缓叹息一声，燕忱一掌拍在案上愤然握拳，“并州富足，他们早先前就觊觎。如今更是他们动手的好时机。”

    经燕忱这么一说，苏琬也明白过来。突厥意图何在。面对草原上连年的虫灾雪患没有什么要比寻个富饶州府稳定生活下来重要。所以他们才会选这个时机动手，意在逼得两国都措手不及。

    耳边一声巨响随之传来的是比刚才声音更急切的号角声与鼓声。

    闻此声后燕忱与柳彦互视一眼，面上都染了凝重。事出意料没想到突厥竟然这么快就攻上了城头，按照城中防御不止于此。除非是有人提前泄露了城中布防。

    来不及多想闻得号角声越发急切后，燕忱即刻吩咐手下将苏琬带走妥善安置。虽然知道眼下绝对不是自己可以胡闹的时候但是苏琬仍旧想同他们并肩作战，如今城中情况没有什么比自己出现于人前更让人觉得安心。

    将自己想法说出去以后原先燕忱是不同意的但是考虑到苏琬说的确实有道理，州府遭敌进犯，民心动荡军心亦难安定。要想稳固民心，只能这般做。

    三人一齐快马飞奔赶至突厥进攻最猛的城门下，还未踏上城门就闻得厮杀声由远及近入耳。

    “突厥攻城！注意落石！燕将军人在何处?”

    不断有落石砸在地上，燕忱见状一手抽出腰间佩刀一手持起半人高的铁盾，再迅速跑到苏琬身边用铁盾挡在她头顶，护在苏琬拾级而上。太守柳彦也被其他人护着往上而去。

    待的几人在城头站定的时候，盾牌上已经是血迹斑斑。看着盾牌苏琬良久无言，看了眼燕忱以后温声道：“燕将军，尽管去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多加小心。”

    战事激烈，艰险未知。燕忱最为叶临宸在雁门时的副将，跟着叶临宸打过不少仗，也独自面对过不少战争，面对突厥也不曾畏惧。这次有他亲自上阵，无疑能够振奋军心。站在角落的苏琬看着一波波冲上来的突厥人，心中感慨万千。

    那些守在城头的将士在奋力击退敌军，便是被砍了几刀也是一声不吭，仍旧握刀而立。在所有的一切苏琬都看着眼里，以前只从父亲口中听过战事凶险。但是未想到亲身所历后，才知道

    并非想象中那般简单。

    敌人凶狠无情，一切只为夺权。

    立于城头的燕忱一手举高盾牌抵挡碎石，一面丝毫不慌的吩咐指令。安排普通士兵撤下，换上重铠铁盾的士兵持盾而上，同时而来的还有背着燃火箭的弓兵沿着城墙缓慢移动，选好位置以后向下投放火箭。

    一番命令下所有人动作都极为迅速，投石车被几名士兵合力推上城头往下投掷巨石。因着大历这边逐渐将局势扳回来，突厥那边传来了收兵的号角声。经过一番鏖战的雁门城中已经算得上满目疮痍，随处可见断壁残垣。

    不少百姓坐在石阶上掩面哭泣亦或是哀叹。被人护送下来的苏琬，眼中晦味甚重。如果瑶瑶她在这里的话，以她的聪明一定能解决问题吧？

    才走了没几步，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女童跌跌撞撞地朝她跑了过来。步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的时候，苏琬下意识的伸手扶住了她。

    “谢谢姐姐！姐姐你真好看！”女童抬头起头好奇地打量着苏琬把手中的馕饼递了过去，“姐姐，你要尝尝这个么？很好吃的。”

    “不用了，姐姐不饿。你住哪姐姐送你回去吧。”苏琬蹲下身牵着女孩的手柔声询问道。

    听见苏琬要送自己回去，女孩高兴的拍了拍手。拉着苏琬的手转头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被燕忱安排护送苏琬的小将见此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跟着苏琬一块离去。

    几人走过了好几条巷子后，终于在一座破庙前停下。听见声音后里面跑出来好几个和眼前女童年岁差不多的小孩子还有一个中年妇女，见到苏琬在一旁的时候几个孩子面上露了惊惧往中年妇女背后缩了缩。

    抬首看向苏琬，女童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哎呀，你们不用怕了。这个姐姐是个好人是她送我回来的。姐姐，我叫月儿。你叫什么名字！”

    “苏琬。”

    知道苏琬没有恶意以后，几个孩子连同那个妇女都放下戒备，招呼苏琬坐下。孩子们围绕着苏琬打转，把自己见过的觉得好玩的，琐碎乐事

    都要同她说上很久。

    年纪大点的男孩子则是去缠着那个将士，让他说说战场上的事情。头一回被小孩子这样围绕的将士，未免有些不知所措。好半响才磕磕巴巴的讲了一个故事，逗得孩子们哄堂大笑。

    “姐姐，你说这场战事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呀。月儿以前从未见过那些突厥人来攻打雁门！”说起这场战事，月儿愤愤地握紧了拳头又细了细鼻子委屈道：“听说那个要去和亲的公主如今就在城中。她们说这个公主今日亲自去了城楼上，既然她这么勇敢的话也一定不会放弃我们吧？”

    与月儿清澈且期许的目光对上，苏琬伸手摸了摸月儿的头，含笑允首，“当然不会，这是她的责任。没有哪个国家的公主会舍弃自己的子民。”

    虽然长于深闺未曾见过京城外世界如何但是和亲路上所见所闻，苏琬也知道天下并非自己想象那边平宁安定。有不少黑暗潜藏在暗处，悄无声息地蚕食着大历身上的血肉。

    一路而来苏琬越发觉得自己身上多了不少亲和力，这会子和月儿一家人相谈甚欢，几个孩子都颇为喜欢她。尤其是月儿听到苏琬这么说，重重地点了点头含笑看向苏琬，眼中满是信服的意味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