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揽月入怀

    

    “殿下，怎么样。朱雀的手艺不错吧？”谢瑶光扬唇浅笑而望。

    “味道很好。”食毕，叶临宸放下手中筷箸掀眸瞧了过去，打趣道：“瑶瑶，我觉着你要不要别喊我殿下了？免得到时候改不过口反倒露了破绽。喊一句……夫君?”

    话落耳际，谢瑶光捧着杯子的手忽然一颤垂下眼帘不敢去瞧对方灼灼的目光，犹豫许久后缓缓启唇，试探性地询问道：“不知殿下表字是?”

    “重明，尔乃重明合璧，五纬连珠。”顺势握住了谢瑶光的手，叶临宸莞尔轻笑。

    凤眸一弯，谢瑶光面上露了些许笑意，“殿下，这表字倒是不错。我记得《梁书》里有一句话，‘处重明之位，居正体之尊。’殿下是有大福报的人。”

    “瑶瑶，你难不成也信世间因果福报?”松开手双眉一挑，叶临宸含笑道：“我是不信的。”

    他眉目间的温和落在谢瑶光眼中，无端勾起了情绪。犹如杯中之水平日只是点滴，如今却即将满溢。谢瑶光微微怔然拢在袖间的手摩挲着腕上玉镯，触感冰凉，目光也在那一瞬间变得怅惘起来。

    人非太上怎能忘情。一时间谢瑶光也不知该如何自处。哪怕内心清楚，眼下还不是坦白身份的时候，仍旧不可避免的露了少许泪意。似是感怀往事不可追，似在感怀这些二人分别所历的种种，又似在感怀明明故人近在咫尺却因种种原因只能装作……初识。

    情之一字，说不清道不明，恐怕不懂才不会痛吧？

    舒眉，谢瑶光冁然而笑，“我虽不信神佛但心存敬畏。不过我觉得若真的有神佛的话只怕寿王他日日都不得安寝吧？毕竟他手里那么多条人命，岂不是每晚都有冤魂厉鬼来寻他。”

    “你这话说的怪渗人。”叶临宸眉眼一沉倾唇道：“按照你这样说，只怕寿王府每晚都是新鬼哭旧鬼烦。”

    被叶临宸这话一逗，谢瑶光不禁舒眉莞尔。抬手抵着下巴，笑盈盈看着面前的人。因着他的动作，叶临宸才注意到谢瑶光十指上染着丹蔻，更衬的她手指纤细修长似玉雕成，尤为惹眼。若是自己在多瞧上一会，只怕都要被勾去魂魄。

    二人又聊了一会。谢瑶光本就有午睡的习惯，这会子不免觉得困乏。遂与叶临宸解释一番后回到内间躺在榻上合衣小憩。颇觉无聊的叶临宸回到自己的房间内翻书去了。

    许是看书看的实在无聊，叶临宸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随即在船上闲逛起来。这艘船看上去虽然算不上华美但却是精致无比，船内一应设施也是十分贵重。

    船上随处可见巡逻的侍卫，他们见到叶临宸的时候也只是微微点头，目光不曾在他身上停留过一刻。叶临宸不禁感慨谢瑶光当真是御下严明，看样子这些人跟着谢瑶光似乎都是心甘情愿的。

    脚步在谢瑶光的房间停驻，房门半掩着。透过缝隙可以窥见屋内珠帘垂落，素色纱幔摇曳坠地，屋内的四周花窗上都悬着竹帘用以将光线隔开。是以整个屋内都是昏暗的，仅有少许光线透过缝隙泼在地上形成斑驳光影。

    似是鬼使神差又似是早有所想，叶临宸轻手轻脚推开门复又将门关上。眼前瞧见纱幔和珠帘纷纷垂落，很好的隔绝了外人窥探的视线。熏炉内正燃着雪中春信，这香把屋内熏得清香幽冷极为好闻。

    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幔，只见谢瑶光侧躺在软榻上，眉间一派温和安宁，身上盖着一件薄薄的披风。因着没有点灯的缘故，只能看清个大概。能看见睡着的谢瑶光，对于叶临宸来说还是十分的新鲜。

    满头青丝铺在枕上，露了半截藕臂枕在脑下。叶临宸移步走近去瞧谢瑶光，视线一一扫过她的眉毛、鼻梁、绛唇还有整个脸型轮廓，在叶临宸眼中除却痴妄外还有丝异样流露。

    闭目仿佛那晚所见的绮丽梦境仍旧历历在目。在他梦中曾有一人携月而来，身姿轻巧地落在他怀中而他顺势拥月入怀，怀中那人巧笑倩兮，一颦一笑间皆是他多年所盼。

    忍不住俯下身动作极轻地在谢瑶光额头落下一吻，绵长的呼吸声落在耳畔。叶临宸屏气敛息侧耳去听，眼角余光骤然见谢瑶光蹙着眉似乎是梦见什么一样，绛唇翕动吐出的字眼却让他莫名惊骇。‘宸哥哥’三字勾起了最深处的回忆。

    再去听的时候又没了动静，仿佛刚才所见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垂眸长叹一口气，叶临宸替谢瑶光盖好被子正欲转身离去的时候，忽地瞧见谢瑶光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直勾勾地看着他。

    那双凤眸中染了疑惑。见她这般盯着自己，叶临宸握拳于唇边低咳几声，意图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殿下什么时候来的，我睡迷糊了么？竟然连您来都不知道。”谢瑶光抬眸面上笑盈盈望了过去。

    “没一会……”叶临宸移目看她，见她青丝披散于肩头更衬得她肤白赛雪，微垂着首露出一段似玉般的皓颈，仓惶别过首的瞬间敛眸掩去了眼中的异样，温声道：“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没有什么事情我便先回去了，告辞。”

    话落耳际，谢瑶光压下心中疑惑扬唇莞尔一笑，“好，待会殿下记得来用晚膳。”

    叶临宸走的步履匆匆的，似是没听到这话。迎面跟卓靖撞个正着，二人互视一眼彼此错开。待叶临宸逐渐走远，卓靖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难得露了冷意。

    踏进屋内。谢瑶光已经支起花窗，头发简单绾了髻静坐于窗边。

    “小姐，广陵来信了。”卓靖长身一揖将手中信函递了过去。

    “我瞧瞧他们事情办得如何。”伸手接过信函，谢瑶光径直将其拆开扫过信上内容眼中冷意流露，哂笑一声，“看来这次宴上会来不少人。让他们继续在广陵盯着。”

    抬首对上谢瑶光冰冷的目光，卓靖面色凝肃沉声道：“喏。不过广陵终究是雷家的地盘，他们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查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