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少年旧事

    

    一曲唱罢，响起的又是一阵琵琶声。这琵琶声倒是极为映衬这广陵月色，六朝烟柳。

    “等来日风烟俱尽时，我定同你共赏广陵月色。”叶临宸行至她身侧同她并肩而立，共同俯瞰楼下的人间烟火。

    “嗯?”话落耳际谢瑶光疑惑望向叶临宸，温和一笑，“殿下，您刚才说什么?抱歉我刚刚在想其他事情未能听见。”

    “也不是什么要紧话。”

    他这么一说，谢瑶光更是疑惑但也没有再去细问。算着时间差不多，一行人随即返回雷家。

    出来迎接的仍旧是雷陵，见谢瑶光回来他也没多说什么问候几句以后遂派人送几人回到雷家早先前为他们准备好的客院。

    客院陈设皆是崭新的，不过四下查看回来的葛妤告诉谢瑶光。相比其他人所住的客院，他们这个院子外盯梢的人最多基本上每隔五步都有人一个暗哨，轮班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所在客院内最大的屋子自然是为谢瑶光所准备的。但是考虑到为了不惹人怀疑，只能让叶临宸同谢瑶光同住一屋里。葛妤和朱雀住在西厢，卓靖则住在东厢，是离谢瑶光最近的屋子。

    “要委屈殿下您和我同住一屋……”谢瑶光望着屏风那张雕花木床上，蹙眉思考一番后挽唇温声笑道：“依我看不如我睡软榻上吧？殿下，您睡那张床上……吧。”

    “哪里能让你睡榻上?那木榻瞧上去就睡着不舒服。我在外军旅多年，早就习惯了。打仗的时候可没什么高床软枕给你睡得。”叶临宸轻哂一声，语气里呷了笑意。

    话落耳际，谢瑶光折膝一拜笑容款呢，“那瑶光就多谢殿下……时候不早殿下早些歇息吧。明日指不定还有诸多事情要你我应付呢。”

    火烛吹灭，谢瑶光蜷缩在被窝里望着头顶水色海棠纹纱帐。偏首去往榻上的叶临宸见对方背对着自己，心下一动眼中露了几分怅惘。倒是不曾想二人居然还有同榻而眠的机会。

    记得少时有一日没在弘文馆里见到叶临宸，她便去问秦王。秦王同她说临宸随黎侯爷外出巡营去了不在宫中，她偏不信非要自己去寻叶临宸。在宫中晃荡了许久终于摸到了叶临宸当时的宫殿，可是因为等的太久当时年纪又小，没多久便在屋里睡着了。

    顾家的嫡长女不见了，四处都寻不见人宫中上下慌乱无比不说连顾家也是乱作一团。直到外出巡营的叶临宸回来，当时不过六岁的她揉着惺忪的睡眼从锦被中探出脑袋，含糊地朝叶临宸问了一句，“宸哥哥，你回来了?”

    因着怕祖父责罚自己，她当晚并没有回去。留于宫中与叶临宸同榻而眠，又央求着慧姨姨派人到顾家和皇帝面前传个口信谎称自己在太皇太后宫里睡着了。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祖父天一亮就亲自入宫把她接了回去，没给太皇太后求情的机会便让她在祠堂内静思己过。

    旧事涌上心头，谢瑶光敛眸喟叹一声。没想到这一晃竟然已经过去了十四年……而十四后二人居然还能够同屋而眠。

    一夜无眠连晓角，人瘦也。【注:出自宋代程垓的《摊破江城子》】

    翌日清早，醒的最早的朱雀思索了一番后再门外朗声喊道：“爷，您看看小姐她醒了没。”

    早就醒来的叶临宸闻言一愣，转身去看屏风后的人。只见床幔仍旧落着瞧不见里面的人影，似乎还在睡梦中，思索一番后叶临宸起身走到门边。

    在门外的葛妤听见朱雀刚刚在门外说那般谄媚的话，不禁暗自心惊。幸亏这样的话没被谢瑶光听见，不然的话她打赌朱雀铁定要被揪着耳朵挂在梁上好几日，给她长长记性。

    “瑶瑶她似乎还未醒。”叶临宸打开门目光温和地看着朱雀，“你们进去瞧瞧吧，我在院子里转转。”

    “嗯。早膳雷家已经让人送来了。”朱雀抬首瞥了眼软榻上的被子，温声道。

    待叶临宸一走，朱雀一把将门关上。试探性地询问道：“小姐，您起身没?奴婢进来伺候您洗漱。”

    “进来吧。”

    一手藕臂至纱幔中探出拂开帘子，谢瑶光眼含笑意望着朱雀。

    等到谢瑶光洗漱梳洗完去和叶临宸一块用膳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今日的谢瑶光换了身藕色襦裙，绾了个随云髻，仅仅在发间点缀了几个白珍珠梅花型发钗。

    见惯了谢瑶光端正温和的模样，偶尔见到谢瑶光这般灵动的打扮叶临宸眼中不可避免露了惊愕。

    “瑶瑶，你今日格外的好看。”叶临宸扬唇笑赞道。

    “油嘴滑舌！”

    在边上伺候布菜的朱雀听到这话，忍不住掩唇偷笑。她这一笑惹得谢瑶光瞪了她一眼，即刻吩咐葛妤去收拾朱雀。

    被葛妤追着在院子里上蹿下跳的朱雀连连告劳后，谢瑶光才肯放过她。

    几人正欢笑打闹着，雷陵从院子正门口踏入目光温和看着谢瑶光。

    瞧见他来了谢瑶光从容起身相迎，二人目光相触。若不是因为多少知道累了行事如何，只怕换做其他人都要意味雷陵是个慈眉善目之辈。

    “雷堂主，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的。”谢瑶光挽唇温和道。

    “您客气了。在下来寻你是因为南宫家主来了，雷家主想着您也和他认识这便派在下来请您。”顿一顿，雷陵看向一旁的叶临宸，“家主说了叶公子也一块过来吧。”

    “那就有劳雷堂主您带路。”

    毕竟住在人家家里，谢瑶光当然不会让院子里空无一人把朱雀和葛妤都留了下来守着院子，以防有人闯入。

    今日的正堂来的不仅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更多都是首屈一指的掌门家主。扬首睇目四周，谢瑶光当下有了计较。

    “南宫兄，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谢侄女的未婚夫婿就是生得一表人才。”坐于主位左侧的雷飞惊，笑咪咪的捋了捋胡须道：“这谢家老爷子真是好福气，三个儿子都是人中龙凤。女儿也是聪明过人，女婿也是这般优秀倒真是叫人羡慕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