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荒村遗民

    

    直到书院管事出来引他们进去，他们才知道原来谢瑶光昨天晚上就已经离开书院。众人听了虽然是大失所望但是却更加用功起来，或许是因为他们清楚只有进入这稷下书院才能有见到那人的机会。

    船沿江而上也足足花了三日的光景，船才行驶到黄河上。而黄河之上自然没上面好看的景色，除去浑浊河水两岸陡崖以外再无其他。在水上的日子实在无趣，但是由于谢瑶光刺客并没有上岸的打算，是以他们的船开得特别慢。若是路上遇见有人的村落，谢瑶光才会吩咐停船上岸去走走。

    在村子里转转，同村里百姓聊聊天问些关于粮食的事宜。如今天下大旱，田间稻禾枯死无数大多数人家中已无存粮，只能等着朝廷开仓放粮亦或是等昌平仓归还他们之前放进去的粮食。若是实在有熬不住的只能挖些野菜树皮充饥，是以谢瑶光到的大部分村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面黄肌瘦，瘦骨嶙峋的。

    尽管谢瑶光怜惜这些人也知道自己船上有余粮但是她很清楚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一旦自己分出粮食只怕附近村落的人都会蜂蛹而至。那个时候只怕自己想要离开都不是易事，更别说能够全身而退。

    看着那些个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孩子，谢瑶光心中酸涩不已。摸着他们头告诉他们，朝廷很快就会把他们放到昌平仓里的粮食还给他们。他们只需要在坚持几天……至于还需要坚持多久谢瑶光她自己也没个准信。

    眼下的局面倒是谢瑶光第一次遇见，两难抉择。哪怕自己很清楚无论选哪一种都是保不齐要牺牲普通百姓的性命但是真正要自己去做却难免觉得为难至极。

    回到船上以后，谢瑶光看着船上那些干粮思量再三后吩咐朱雀清点出一小部分粮食由卓靖悄悄送到那些村民家中。虽然东西并没有很多但是足够他们在撑一些时日。为了避人耳目船停在隐蔽的山石前，等卓靖一回来方才继续起行。

    赶在夜里谢瑶光一行人弃船改车，星夜兼程终于在天亮之前抵达了薛家最大的应该昌平仓所在之地——荥阳。因着荥阳离着西京洛阳非常近是以并没有受到旱灾的多大影响，城中百姓尚且还能够安居乐业。

    荥阳城中的粮价，谢瑶光也派卓靖去调查过。和自己想象的一样如今的粮价基本上都在谢家的掌控中，那些个被薛家转手卖出去的粮食如今正存在谢家各处米店的库房中。

    眼下四处大旱，可是城中百姓仍旧是一副安居乐业的模样，令谢瑶光感到十分奇怪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到何处有问题。本来想在城中细查的奈何那些人遇见陌生人搭讪，大多都不会理会或者是摆摆手然后急匆匆的离开，仿佛询问他们的都是些面目狰狞的恶鬼。

    事情越是如此越发令谢瑶光感到好奇，所以她打算亲自去搜查此事。之前用来对付付家的招数自然不能再用第二次，思量再三后谢瑶光决定换个法子来逼薛家现身于人前。

    一直在城中待到下午他们一行人才分散开来乔装出城，此行的第一站是离荥阳城最近的江津村。

    在谢瑶光的印象里这个村落应当可以算得上十分繁华，可是他们眼前的这个村子已经是一片荒凉，随处可见断壁残垣毫无一丝生机可言。整个村子都笼罩在阴森中，招魂幡插得满地都是，一进入村子就能看见纸钱散落一地。

    “小姐，属下刚刚去看过了这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四处查探回来的卓靖，沉声道。

    “这就奇怪了，就算是因为干旱这些人也不可能离开自己生活这么多年的村子。”睇目四周后，谢瑶光又往里走了几步顺势推开了离自己最近那个屋子的大门，呛人的灰尘扑面而来。忍不住轻咳几声后，“你瞧这屋里该在的东西都在，可是为什么就是瞧不见人呢？”

    闻问，卓靖并没有答话。见此处寻不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再加上此处灰尘实在大。不喜欢留在此处的谢瑶光当即离开，正当她踏出屋子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的树林间飞快地闪过一道人影。

    见此谢瑶光侧首示意卓靖跟上去瞧瞧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卓靖会意以后再到他把那人抓回来也只不过是花了一刻的功夫，仔细打量着眼前那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谢瑶光眼中疑惑渐重。而那个中年男子似乎十分畏惧谢瑶光，蹲在地上一个劲的摇头，嘴里嘟囔着放过他之类的字眼。

    抬首睇目四周，谢瑶光从随身的包袱里取了一块烤馕出来，温声道：“若是你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这块烤馕就是你的。”

    说这话的时候谢瑶光声音极度温和，原本抱臂跪在地上的人眼神逐渐清明起来，他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谢瑶光手中的烤馕，喉头滚动了好几下似乎是饿了许久。

    “喏，这一半烤馕你先拿着垫垫肚子。”说着谢瑶光又从包袱里取了水囊递给那人，眉眼温和，“不急等你吃完了再告诉我也不迟。我这里除了烤馕以外还有其他食物，但是一定要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那人听了连忙点点头，眼露兴奋地接过谢瑶光手中的烤馕。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就连水也顾不上喝。看着眼前这人的模样，谢瑶光忍不住喟叹一声这旱情之重，怕是比他们想象中还有严重不少。

    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悉数将各州府的事情瞒了下来。因着朝廷官员沆瀣一气以至于百姓之冤之苦，不达天听。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等了半炷香时间那人才把手中的烤馕吃完，那人抹了抹唇角目光落在了谢瑶光手中另一半烤馕之上。

    尽管知道自己现在仍旧是饿得慌，可是眼前的这个说了只有自己将实情告诉她，才能吃到其他东西。那人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烤馕上移开落在了谢瑶光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