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倦鸟归巢

    

    吩咐完皇甫凌以后，叶临宸回望四周却发现压根瞧不见那两个人，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就连那些围在门口的村民也各自散去，思量再三他询问了旁边一个还未走的村民。从其口中得知他们两个已经进村了，这个时候应该在村子广场内那棵古杏树下。

    闻此叶临宸谢过那个村民步履匆匆地往那村民所说的地方而去。等他到的时候只见谢瑶光站在一口水井旁，她裙摆上还沾着好几片金黄色的银杏叶。

    “殿下，您来了。”夏辅偏首瞧见叶临宸站在他们不远处，疾步迎了上去语气温和。

    “嗯。”

    听到叶临宸的声音之后，谢瑶光转过身看着他摇头喟叹一声，“殿下，请恕瑶光直言您不应当让自己深入险境。我现在还无非界定这件事情到底是有人蓄意为之还是真的是瘟疫所致。”

    “你都邀我涉险多少回了?这一回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如果我不去做得话只怕他们未必肯那么相信你。”闻言叶临宸不以为意地抬眸轻笑一声：“你来了这里应当有一会，可曾发现过什么奇怪之处。”

    “没有。殿下您最好是通知皇甫凌去召集城中的大夫准备好治疫的草药然后再扎好几处帐篷，倘若事情一旦有变咱们也能将其制住。”点了点头，谢瑶光目光落在了水井边缘。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闻言叶临宸微微颔首回应，“你放心，这件事我已经交待好皇甫凌。你那边还有什么需要的么？”

    “没有。有劳夏大人去村子里其他人家里走走。我和殿下去村子里面转转。”蹙着眉思量一会，谢瑶光从袖间取了一个巴掌大的香囊出来递过去，“这个香囊你拿着，这是我从医术上看到的是前人用来防疫所制。我想多少还是能有些用处。”

    怔愣一会，夏辅伸手接过香囊后再次作揖叩谢谢瑶光。将香囊收入怀中后，夏辅转身便往村口最近的一户人家而去。多方打听以后才得知今早死在水井边那个人，常年躲在村子最角落的屋子里，村民平日里都很少见到他。如果不是这次出事他们压根不知道村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将村民所言悉数记于心中等着回去通通禀报给叶临宸做决断。

    因着夏辅任职户部尚书所以别的不说至少在民生一事上他算得上特别拿手。挑了几处重点且又不涉及朝廷秘辛而且又是百姓们特别关心的地方，比如朝廷在后续的打算。

    更重要的是厉帝给夏辅明旨一直都是不起暴乱，不再饿死人，不仅平安过冬而且冬有所食，到了来年春天时耕也不荒。是以南河村也十分乐意同夏辅交流沟通一起说他们的问题，一来二去夏辅已经得到了不少信息。

    至于谢瑶光和叶临宸那边虽然他们在各处巡查但是并没有寻到几条有用的线索，二人驻足在村在最高一处的鼓楼前，沿着木梯步上顶端后。整个南河村都尽收于眼底。

    “瑶瑶，你是为了查清事情原委才执意要入南河村的吧？”他与谢瑶光并肩立于窗前共同俯瞰南河村。

    闻问谢瑶光敛眸唇际溢出一声叹息，面露疲惫地看着栏杆，“虽是如此但是殿下您的行为还是太过于冒险，更何况殿下我辅佐你这么久你这么还是这般行径冲动呢？哪怕您的想法和出发点是好的。”

    耳畔传来谢瑶光的责问，叶临宸倒也不恼反反而是伸手一把将谢瑶光揽入怀中。绵长的呼吸声至其耳畔掠过，惹得她身子不由一颤闭目掩去了眼中的慌张。可是叶临宸的声音却认真无比。

    “你我自当，同去同归。”

    心中微微一颤，谢瑶光仰首看他那一刹那勾起诸多如烟往事与美好回忆。眼中乍然蓄了泪意连带着眼眶也微微泛红，敛眸喟叹将酸涩无奈并吞于喉。

    “殿下，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此番进南河村的目的是什么吧？”敛眸狠下心挣脱了叶临宸的怀抱，谢瑶光语气依旧柔和然而却隐约带了疏远之意，“这瘟疫发生的太过蹊跷，我总觉得的是寿王谋划了此事，刚刚你也瞧见了人群中一直有人挑拨百姓的情绪。所以我才想亲自入局一回把这幕后之人抓出来。”

    话落耳际，叶临宸无奈敛眸颔首轻笑，“我知道。你当时在我手上写寿字的那个时候我多少能猜到。但是我觉得光你一人入局未必有用不如我同你一块。”

    “我记得前人书里有一句话，‘民者，国之根也，诚宜重其食，爱其命’。殿下如今已经将它做得很好。”屈指抚摸着钟楼雕花窗上的纹络，谢瑶光面上挂着浅淡笑意。

    “这难道不是我应该做的么?顾太傅曾经教过我一句话‘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所以……”话止此处时叶临宸的声音突然一顿继而扬首道：“很多事情我必须亲自去做，才能将民心拢于手中。”

    话落耳际谢瑶光不禁挑眉。这话她记得在祖父留下来的笔记中看见过，不过彼时年幼并不喜欢祖父所授学识。每回遇见祖父布置功课的时候，大多数都是未尽其意。祖父希望她能抗下偌大家业……可惜的是一直到祖父身死顾家覆灭她也未能让祖父如愿。

    思及此处的时候，谢瑶光不由敛眸喟叹一声。目之所及夕阳渐沉，投下的夕影一寸寸侵蚀着脚下这片土地。

    钟楼下的树林随风摇曳，仿佛有看见的魑魅魍魉隐藏其下伺机而动，叫人望之生惧。不由自主往后挪了几步。

    “殿下快天黑了呢……这可是杀人越货的好时候。”说着谢瑶光将手伸到了窗外将最后一抹余晖握在手心。

    在余晖收尽的一瞬间家家户户相继亮起来火烛就连村口那棵古杏树下也是烛火骤亮。倦鸟归巢，原本蛰伏在暗处的万物亦将顶替他们。夜才刚刚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