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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怎么了,为何这样?”
尹宸顿了顿,道:“这有点难以启齿。”
话锋突然不对,风樱心有疑惑,见尹宸一脸莫名的囧色,越发心惊,直道:“你这样我尤其害怕,总觉得会有无妄之灾落在我身上。”
尹宸低声无奈说道:“我遇上神棍了,在八年前的时候。”
风樱盯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手上刚有这个咒印的时候,我刚好碰上了一个人,那个人好神奇,一看到我就说我身上沾染上了不好的东西,虽然是个人类,但是似乎拥有不可思议的能力,我当时是这么想的。”尹宸一脸怨惮,一想起自己当时那愚昧无知的嘴脸,真是羞愧难当。
风樱依然盯着他,眉头轻蹙,“我身上当时因为有这个咒印,神体受染,我自己又解不了,根本回不了天界,那人一说有办法帮我解咒,我便信了他。他在我身上贴了几道符,还让我喝了几杯水,喝完水我就晕过去了。后来,等我醒来的时候,身上的银两全部不见了,我见咒印根本没解,这才明白那个人是个骗子。银两丢了就丢了,也不大要紧,虽然有些失望就是了。”
风樱:“....................”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但自那以后,身上灵力开始慢慢地流失,虽修炼亦可补足,但反反复复修炼的道行总是赶不上流失的速度,撑不了多长时间。最近,事情越演越烈,我能感觉得到体内有什么东西一直处于消散的状态,有时甚至会看到自己身上的某个部位突然变得透明,持续的时间不长,马上又会恢复原样,就跟你刚才看到的情形是一样的。”
在魔界这段时间的相处,风樱对尹宸身为神族,脑袋却是个不清楚的这一点还是相当了解的。听尹宸讲完这一段在人间的境遇,她在对尹宸已经有相当了解的前提下,再次受到了震惊---他竟天真无防备到这种地步,完全是个二愣子。
“你有去找过那个神棍吗?”
“找了,和羽舟去人间找煞神的时候,我有顺便找找。”
顺便?风樱骇然,事关已命,不挂心得有些过分了。
风樱知道他的性子,也实在不知该如何说他,便道:“你可有将此事告诉主君?”
尹宸一听,脸上大惊失色道:“这事可不能跟小洛说,他本来就因为以前的事情生我的气,再跟他说我因为想摆脱咒印惹了一身的麻烦,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他肯定会大发雷霆的。别跟他说,风樱,我怕他一气之下就拿你出气了。”
“呵~,尹宸,你有没有想过,让你飞升不了的是主君,给你下咒印的也是主君,把你绑在身边的人也是主君,”风樱被尹宸一脸慌张的神色逗笑,随即语气轻柔道:“该生气的人是你,你明白吗?”
尹宸愣了一下,瞥开头,“小洛是生气了才会这样对我的,他平时看起来冷冷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一旦生起气来是很可怕的,我最怕他那个表情了,现在可不是我生气的时候。”
辛洛发怒有多可怕,这一点风樱比尹宸还要明白,魔界的人有谁会不害怕。
正如尹宸所说的,主君的确很冷淡,清绿眸子冰冷彻骨,谁都装不下。他的情绪从不会轻易为了谁而波动,更遑论说为了谁而发怒了。
从尹宸这号人物出现开始,风樱才切身体会到了那座冰山的融化,那眼随心转的流动痕迹一目了然,令风樱深刻谨记着,主君唯一的燃爆点就是尹宸无疑。
“主君只会为了你而发怒,除了你,这世上的任何东西他都不在乎。你说得没错,我可不会去和他说你的事,我还不想死,但你也最好不要出什么问题,不然到时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敢去想了。”
风樱沉吟了片刻,说道:“你今日过来与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做什么吗?”
“我有想出了一个办法,”尹宸朝她笑了笑,“不过需要你的帮忙,趁着辛洛在闭关的这段时间,如果能够成功的话,我应该就会没事了。”
风樱:“你看起来好像很有头绪的样子,我有点不太习惯.....”
尹宸对风樱怀疑的眼神视而不见,自信满满道:“我好歹也是个神族,这点办法我还是有的。”
这个神族与魔族至尊交好,一时不慎被好友绑在魔界,永不能登天;就目前风樱观察来看,这个神族不但对此毫无怨言,似乎也逐渐习惯在魔界的生活。他迷迷糊糊上了一次当后,没有汲取教训,去人间再次被人类糊弄,看他的样子,好像也没什么怨恨之心,倒还挺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个神族说有办法自救,风樱心中疑惑不定,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往后恐有更多的槽点在等着她,她不敢松懈。
黏尹宸最紧的两个人,一个是辛洛,一个是萧羽舟,要想在这两个人眼底下抽身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所幸,恰逢辛洛闭关时期,尹宸不费吹灰之力就免了一头之患;至于萧羽舟,尹宸以历练为借口,哄他到人间去,末了还以自己的愿望为由,催他寻找煞神,萧羽舟还算听话,即刻便动身。
是夜,林宅。
凌云县有一户人家,牌匾高挂,写着林宅。林家三代为官,有出过首辅,兵部侍郎,今年林家长子登科,下个月赴任京都。林络父亲早亡,家道中落,他为了振兴家族,苦读圣书数载,终于在二十四岁的时候高中状元,一家人喜极而泣,亲朋好友纷纷登门造访,往日的荣华逐渐复苏,一家七口其乐融融,终于苦尽甘来。
萧羽舟立于一片血泊当中,视线所及,横尸遍野,死状凄惨,他看到其中一个尸体,尤其感兴趣,定定地看着挂在墙边的一个女尸。
尸体拦腰挂在墙头上,头部朝下,长发垂散着,两手也耷拉垂着。身上没有血迹,衣服比较脏乱不堪,头发上好像稀稀疏疏地沾上了些枯草,有个别发丝纠成了一团,不忍直视。
浓重的血腥味经夜里凉风一吹,丝味腥甜,呛入鼻喉,女尸突然一个抽搐,抖动了下,萧羽舟盯得认真,被那一下惊得眼皮颤了颤。他亲眼看着那女尸扬起右手捂着自己的口鼻闷声道:“你难道不觉得味道很难闻吗?”
萧羽舟:“.........”
女尸的肚子嗝在墙上难受已久,一边哼哼唧唧一边翻身跳下,一头乱发罩着脸面,萧羽舟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
萧羽舟视线随着女尸的移动而移动,一眼不眨地盯着她,她仰头一甩,五官乍现,一双玲珑大眼明亮俏皮,脸面小巧,一边秀眉轻蹙,鼻尖上蹭到了些土灰有些发痒,她伸出手背抹了抹,顺势往脸上晕开,脏污面莫名蔓延得更大,她浑然未觉,冲着萧羽舟道:“我说,不要只站在一个地方看,那后院的死人更多。”她一副与对方很是相熟的口气说话,往后扬了扬手,示意萧羽舟朝后看,萧羽舟没有受到影响,只是盯着她的脸上那些土。
女尸见对方毫无反应,一脸认真地盯着她的脸,两手捂着脸颊,顿时羞涩起来,道:“啊,别这么看着我。”脸上有些燥热,她松开手扇了扇,这时,萧羽舟看到她脸上沾上了一条条黑色的手指印,他一脸无语地看着她羞涩的神情,扭捏的身体,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美人姿色引人注目的自满中,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脸面已经越发狰狞了。
萧羽舟转过身去,背向她,走开了几步,女尸一发现他走开了,又蹭蹭地往前凑近,探着头看他的脸兴致勃勃道:“你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这里有你认识的人吗?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
萧宇舟看着地上那一个个身上被砍得乱七八糟的尸体,喷射在墙上和石柱上的血迹触目惊心,可以想象得出人们四处慌乱逃跑遭遇屠杀的惊悚画面。
“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理我。”女尸直接跳到萧羽舟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吸引到对方的目光后,她笑了笑,“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长得.....挺好看的,怎么一直不说话,我都跟你说了我的名字是唐珺,你怎么不说你的名字呢?”
对了,还有眼前这个活泼乱跳的一度装作尸体的人是怎么回事?本该开口问问她的,她出现在被灭门的林宅,应该有目睹了什么,或者参与了什么,她是目前唯一的知情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萧羽舟本能地不想开口。
他定定地看着她,方才耳边叨叨声不断,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唐珺,叫我小珺就可以了,”唐珺伸手指了指自己,然后转而指向萧羽舟,问道:“你呢?”
她十分执着,且态度过于亲昵,萧羽舟顿了顿,才道:“萧羽舟。”
终于等到他开口,唐珺一喜道:“你声音可真好听。”
深夜灭门惨案,少女无视一地残尸,笑起来的样子很开朗,萧羽舟看着她,不由得有些好奇,“你是这户人家的人吗?”
唐珺见他终于有兴趣与自己对话,喜上眉梢,“是.....”她一顿,转而颇为笃定地说道:“不是,我只是路过而已。”
“我只是路过,闻到很浓的血腥味便进来看看,一看不得了,一家人全部死绝,你是没看到,后院那边还有个七岁小孩的尸体呢,凶徒太狠,连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你刚才为什么趴在墙边?”萧羽舟对她所说的话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表情,对她一瞬间的迟疑并没有提出质疑。
“哦~,这个啊,那是因为我听见了脚步声,我以为是凶徒去而复返,一时害怕,逃跑不及,就先装作众多尸体中的其中一个。随之你就进来了,静默呆着,我也不知道你是好人坏人,也不敢乱动,谁知,你突然只盯着我看,可把我紧张坏了,后来太紧张了,实在忍不住了我就出声了。”她细细道来,脸部表情很是丰富,再现了当时紧张无措的神情,配合手部动作,扬上扬下,忙得不亦乐乎。“不过,还好你是好人。”
萧羽舟静静听着,看她像说书人一样,声容并茂,好不欢脱,竟不自觉地嘴角微扬。
那一抹轻笑一瞬即过却还是被唐珺敏捷地捕捉到了,痴痴道:“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闻言,萧羽舟微微一怔,看了她一眼后,转身走开。
“诶?你要去哪?”
“报官。”萧羽舟没有回头,只简短回了一句。
唐珺一怔,看他越走越快,连忙跟上喊道:“等等我啊.....”
在萧羽舟报官后,县衙立马派人到林宅去查看情况,尸体通通被搬运出来,竖列排放,加上仆人的足有十五具尸体之多。
尸体上的伤痕大多都是被大刀砍伤的,每个人身上几乎都中了七八刀以上后才致命,凶徒要嘛学艺不精,武艺不高,要嘛残忍无道,以杀伤人取乐。最可怜是林家那个七岁的孩子,身上的刀伤也有好几道,双脚破皮流血,似乎是赤脚逃跑过程中踩到石子伤着的。
因为是第一发现人,胥吏抓着萧羽舟问了许多问题,萧羽舟事无巨细,一一回答。话笼子唐珺这时却变成哑巴了,躲在萧羽舟身后,许久都未搭腔。
胥吏问完话后,见萧羽舟身后的少女穿着脏乱,一脸脏污,满头乱发,一副乞丐行装畏畏缩缩的模样;再看萧羽舟,一身深灰色长衫,束着干净利落的发髻,清爽俊朗,一看就是气派人家出身的公子哥,实在很难将两人联系到一块,禁不住问道:“这位姑娘是?”
一被点到,唐珺立马缩得更往里一点,也不搭腔,萧羽舟看了看背后那个揪着自己衣角,在许多尸体面前都能谈笑风生的唐珺,此时却胆怯不已,一声不吭,不敢答话。
在去报官的路上,她非要跟着萧羽舟一起去,一路上却踌躇不安的,走一段停一段,有几次萧羽舟没看到她了,还以为她已经走了,谁知,隔了一会,她又突然出现。反反复复几次,她似乎一直决定不了到底是走是留,犹豫到最后就还是跟着萧羽舟。
从一见到除了萧羽舟以外的人开始,唐珺脸上的表情就一直很不好看,苍白得很,还虚汗不止,此时怯懦的唐珺实在跟之前相差太多了,仿佛变了一个人。
萧羽舟淡定回道:“她是我的朋友,可能是太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