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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有个女人,她脱下鞋子,正一步一步地往河里走去。
清晨,天色雾蒙,是在郊外,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羌安栖息在树上。
他侧躺着,一手抵着额头,一手掩嘴打了个哈欠,然后睡眼惺忪地看向女人的方向。
此时,女人已经没了一半的身体在河里了。
“都说人生苦海,还真是。”羌安察觉到人类气息醒来,女人晃晃荡荡地走过树下,全然没有发现树上有个人,径直地就赴死地。
眼见女人的头顶进入水中,羌安一脸无趣地伸了伸懒腰,这一伸展,怀里揣着的瓶子掉出,摔在地上粉碎。
里面的一团紫色灵气迅速飞开,直直往河边去。
“糟了!”羌安沉声道,瞬身去追,但终究慢了一步,刚到河边时,紫色团气已经跃入河里,无影无踪了。
不消一会,女人扑哧着双手,不住地拼命冒出头来,边吃水,边咕噜喊道:“救……咕噜……命……”
羌安没有理会,扫视着河面,试图找出紫气的痕迹来。
然后他一眼定在女人扑腾的位置,惊讶不已,随即拂手一挥,女人便被吊在空中,悬浮飘到羌安的眼前。
“怎么回事,魂不同体,怎么这么轻易……”羌安盯着眼前的女人,眼睁睁地看着那团紫气缓缓融入女人的身体里。
女人跪在地上,咳了半响,这才缓过气来。
她抬起头,望着眼前的黑衣少年,涩声问道:“你是谁?”
羌安蹲下身子,盯着她,“你又是谁?”
女人生死存亡之际被救起,盲盲没有头绪,呐呐道:“苏梦。”
“苏梦是个什么玩意,你快把魂灵还给我。”羌安不耐地伸手要去抓她,谁知,快要碰到她身体时,手竟被一股外力弹开。女人一脸惊讶道:“这是什么?”
苏梦的身体浮了起来,全身被一紫色屏障罩着。羌安抽出腰上的一把小刀,对着苏梦,随意就扔了过去,苏梦惊吓不已,躲避不及,只本能伸手臂去挡。
她闭上眼睛不敢直视,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感觉到被刺中的感觉。
“完全融合了?为什么?”苏梦听到少年的声音,缓缓睁眼,只见少年站在不远处,右边脸侧被划了一道血痕。
少年走近,绕着苏梦转,口里喃喃自语道:“这女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你为什么要附到她身上去,按理说,你一道残魂是没办法自主入位的。你说,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他自言自语间突然指了过去,一脸凶神恶煞。苏梦一个山野村姑,本就是来寻死的,临死之际又不想死,但又陷入即将死去的状态,拼命扑腾在水面呼救,早已四神无主。眼下的状况,她没有一个明白的,只能无助地答道:“我不知道啊。”
羌安看她浑身颤抖的模样,甚觉无趣。
他思索了一番,实在想不出这魂灵到底是怎么了。心想这魂也已入体,怎么取回,他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只能暂时先带着这女人,寻着法子再把魂抽出来了。
“你打算这么一直飘着吗?”羌安的语气温和了一些,“试着调节下力量,放轻松一点。”
苏梦看着羌安那浅黄莹莹的眼睛,心里的惶恐不安散了不少,只一会,身上的紫色屏障褪去,自己也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看来,还能控制着住。”羌安仔细端详这个女人,青白脸色,眼神无光,一身丧衣,赤着脚,浑身湿透,看起来很是狼狈。
“你叫苏梦?”
苏梦对着羌安点点头。
“你为何寻死?”羌安直白道。
听到这一句问话,苏梦仿佛才想起自己悲惨的命运,喃喃道:“对了,我是要去死来着....”
她眼帘低垂,陷入迷茫,“但是死亡好可怕。”
“死亡一直都很可怕。”羌安冲她一笑,“但是最可怕的东西不是死亡,你得好好活着,才能明白什么东西才是这世上最为可怕。”
苏梦茫茫然的视线转到羌安脸上,眼前的少年并不比自己年长多少,一句话说得深沉,直击人心,令人不禁打了冷颤。
在这世上,苏梦身边的亲人都已死去,只留自己一人孤孤单单的活着。谁也不在乎她的死活,她就像个行尸走肉,活着没有一点滋味。
她以为死了就解脱了,就没有任何感觉了,也就没有什么午夜梦回时一个人独处的黑夜,漫漫长夜,无边的黑暗里,谁也不在,只有自己。
苏梦觉得这样的日子就像恶梦一般,所以她才去寻死。但死亡也很可怕,孰轻孰重,她竟徘徊得很,走哪一条都是死路,都不好走。
“走吧。”羌安见她没有想说的意思,他也不是真有兴趣想去知道原因,转身走开,边走边对她说道:“既然你已经不想活了,那就把你自己给我吧,我帮你活,以后有意思的事情多着呢。”
苏梦看了一眼河流,转头默默地跟在羌安后面,跟着走了。
“你不打算和我回去看看师傅吗?”桌前,萧木映刚夹起菜,元汐便忽然问道。筷子停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儿后,才放入元汐的碗里。
元汐觑看他的脸色,并没有什么不满,接着说道:“师傅这几年很想你,虽然他没说,但我们知道他辛丽丽一定很内疚,没有保护好自己弟子,所以才会这样把自己关起来,谁也不见。我想,当时情况一定很复杂,师傅也是没有办法。”
“你想起什么了?”闻言,萧木映抬眼看他。
元汐一愣,“没有,当时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师傅说当时的你已经不受控制了,所以才会先把你暂时封印在海遗音。我有去看你,只是进不去,师傅说设下结界也是为了你好,防止一些不轨之人寻衅,魔族一直不为人所容,与其一个个劝解,倒不如在人前做做样子,先忽悠过去。”
说到这里,元汐笑了一下,他想起关星穆说起这话来的神情,撇撇嘴角,不以为然的模样,实在枉为正道师表,对着自己的弟子,教导的都是一些旁人走道。
但是关星穆说的这些,元汐很是受用,他本就不是很认真的性子,对那非黑即白,什么正魔不两立的纷纷扰扰,他很不愿掺和。
一看到元汐笑了,萧木映放下手中的筷子,笑脸盈盈道:“你好像对这位所谓的师傅很是满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