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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除了会欺负比你弱的人以外，你还有什么能耐？”
一张冷漠的脸庞，一脸嫌恶，眼里满是鄙夷，一个女孩挡在面前，身后有个男孩倒在地上，衣衫褴褛，遍体鳞伤。萧木映与四五个贵家子弟站在一起，他眼睁睁看着两个人高马壮的护卫慢慢逼近郑思言，旁边的少年都在嘻嘻发笑，他也跟着扯着嘴角笑了起来。
苏梦就那么奋不顾身地挡在羌安面前，面对萧木映，眼里毫不畏惧，那先低后扬的眼神，竟带着不容侵犯的敌意，还有那不明所以的恨意，正好与小时候那个女孩的身影重叠，相似得令人心惊。
萧木映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苏梦，黑色矛尖也骤然消散。
“别碰他。”苏梦冷着一张脸，沉声道。羌安被她张开双手护在身后，脸上的表情很是吃惊，他没料到这个女人会冲上来。
他并没有给她下过命令，让她保护自己。
萧木映轻笑了几声，一脸茫然地看向元汐，元汐一脸懵地来回看着几人。萧木映看着他，嘴里喃喃自语道：“我大概是疯了....”
不是疯了，怎么会看谁都是郑思言；不是疯了，明明最是厌恶郑思言，却只要见着她的一点蛛丝马迹，依然心悸得厉害；一个早已远嫁他方，早已不闻不问的人，为何总是频频出现在眼前？
他实在不懂，那个从小憎恶他的人，也受他厌恶的人，还要纠缠自己到什么时候，像个梦魇般，怎么躲都躲不掉。他轻叹一声，目光只停留在元汐身上，再不看向其他人，“元汐，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他声音极轻，柔得有点轻颤，听起来感觉是有些疲累。
羌安环顾了下四周，方才萧木映出手的时候，周遭的杀意突然暴起，从四面八方扑袭而来，范围太广，密度极高，他一时之间竟察觉不到出自何人，或有几人。此时再探，一片熙熙攘攘的平静氛围，已经无迹可寻了，实在诡异。他见元汐走向萧木映，急忙开口道：“等等，这里有些奇怪，元汐，我们......”
他还未说完，元汐转头瞪了他一眼，传音道：“不想死就闭嘴。”
元汐其实也不是太想管这狼妖的死活，只是希望他作死的时候，能作到别处去。再者虽是被胁迫的状态下，与他做了约定，但既已作出了承诺，那便无论如何得遵守下去才行，暂且他还得活着，让彼此能守得住约定。
“师兄，回，这就回。”元汐快走几步，来到萧木映跟前，拉起他，赶紧离开。
羌安倒也听话，真的就闭口不言，目送他们离开。
回到客栈后，萧木映难得地撇开元汐，回屋自己待着。
“姑娘，你怎么跟过来了？”元汐伫立在自己房门前，一边推开门，一边说道：“进来坐吧。”
拐角处走出一个人，正是苏梦。
苏梦一脸平静，跟着进了屋，带上了门，安分地坐在元汐面前。元汐看着她一系列随意自然的动作完毕，微笑道：“姑娘，找我有事吗？”
“羌安让我来保护你。”她淡淡开口。
元汐眉毛一抬，看着她那比自己还要纤细的身子，小脸暗黄，脸颊两边的肉都凹进去了，面貌憔悴不堪，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看起来年纪不过十五六岁，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元汐对她笑笑道：“羌安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
她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身上一点修为都没有，骨瘦如柴的，风一吹恐怕都要站不稳，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厉害之处。
但她却在萧木映出手的时候，拦在了羌安面前，若是萧木映没有停手，她恐怕早已命丧当场。她那一脸无惧，甚是不屑的表情，倒是很令人赞叹。
可谁也不知道萧木映会因为她的拦截而住手，羌安若是控制她，拿她来当肉垫子.....按照羌安的性子，是做得出这种事，但当时的情况看来，他似乎也有些吃惊的样子。
他一个嗜血狼妖，带着一个活生生，弱央央的人类小女孩，是想养肥了吃吗？还是和他那一群属下败类一样，想玩虐杀的把戏？
“暂时是。”苏梦的眼睛很是淡泊，浅棕色的眼眸波澜无惊，连说话的语气都很是平稳，不像个女孩，倒像个历尽沧桑的老者。
元汐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可真有意思。”
苏梦冷着脸看着他笑，不搭话，只是两眼无神地看着他。
元汐被看得有些尴尬，咳了几声正经道：“是这样，羌安不是什么好....人，你呢，还小，不太懂，不能就这样跟着陌生人走，你家里人呢？”
他本来想说，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但发觉这话在小女孩面前讲有些难听了，连忙收住了嘴。往细了说，这大狼妖的真面目委实吓人，吃人不吐骨头，是不太好在孩子面前描述得过于清楚。
“死了，都死光了。”她依然一副平淡的模样，平淡的语气。
元汐静静地看着她，她忽然笑了一下，“你说羌安不是好人，他却说你可能有危险，让我过来保护你。”她低垂的眼帘慢慢上扬，盯着元汐，嘴角的笑容讽味极浓，“他待你可真好，你待他也真是不错。”
元汐一时有些失神，不知该反应于她突然告之的悲惨身世，还是该吃惊于她漠然转换的冷艳脸色。
这姑娘看起来小小的，弱弱的，却有一股后劲极强的爆发力，元汐有点摸不准她的秉性。
“姑娘是在哪里认识的羌安？”元汐顿了顿，只能先问出这一句来。
“在河边，”苏梦嘴角的那一点轻翘瞬间合拢，“在我投河的时候。”
眼下好像深聊过多，元汐眉尖一皱，心里有些后悔太多嘴了。
“你还想知道什么吗？”苏梦定定地看着他。
“嗯？”元汐有些尴尬地撇开视线，“....没什么了.....”
“正常来说，不是应该要问下理由吗？”苏梦盯着他不放，语气咄咄逼人，“....人们寻死的理由。”
这时，元汐抬眼正视她，轻笑道：“正常来说是这样没错，但一来，我不感兴趣，二来别人越想让我做的事情，我就越想反着来。”
元汐冲她一眨眼，笑意俏皮，表情很是故意。
苏梦愣了一下，然后苦笑道：“是吗？”
她心里的那些悲切忽然被一股怒气冲散，还萌生了想打人的冲动。
“不过.....”元汐托腮微微笑着，转头看向窗外，一轮清灰圆月，周边蒙着几朵乌云，他看着窗外乌蒙蒙的夜色，笑意不减，语意渐冷，“这里确实越来越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