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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苏州织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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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醇叫人在迎客楼安排了一桌席面用来招待卢堂。

    今日不知是何日子迎客楼里人满为患,还真应了迎客这二个字的含义,迎接八方之客,好不热闹。

    曹醇揣着手问道:“卢公公,这里的菜可还正宗?”

    卢堂用筷子挑了点干丝细细品尝,而后挑剔道:“扬州的师傅?虽融了点京味,但还算正宗。”

    杯中酒满上,曹醇敬了卢堂一杯,他道:“卢公公请。”

    “请!”卢堂一口将杯中酒喝干:“够劲。”

    曹醇执着筷子笑道:“别光喝酒,吃点菜。”

    连日奔波,卢堂一路也未曾吃好,今日吃到家乡的味道,不禁多吃了两口。

    曹醇也不吃,他笑眯眯的看着卢堂,这人不远千里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亲自上京,他想不明白卢堂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样的大事需要他亲自来?

    卢堂老神在在的用完碗里的饭,轻抿了口香茶才道:“其实这次我私下里回京的事老祖宗也知道。”

    “哦?”曹醇捻住手中的菩提串,摆一副出愿闻其详的样子。

    “今年南边的事情朝堂上下应该都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卢堂一字一句道:“暴雨不停,堤坝危在旦夕,万岁又派人清查黄册...海上倭寇横行。”

    “不过。”卢堂语气一顿:“这些和我都没什么关系。”

    曹醇脸上的笑容僵住。

    “只有两样我最关心。”卢堂以指点桌道:“那就是织造与税收。”

    弗朗机人带着红夷大炮与白银来了,他们想要与大铭做成一大笔丝绸与瓷器的生意,当中光丝绸就定了数十万匹。

    苏州织造、杭州织造、江宁织造,江南三大织造局所要承担的织造任务几乎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卢堂此次来京为的就是这件事。

    “卢公公要是为了织造局的事情就找错人了。”曹醇将那封装满银票的信封推出。

    卢堂又推了回来,他抄着手道:“曹督主,修缮河堤的款项户部还没拨下来吧?”

    “是没拨下来。”曹醇冷笑道:“卢公公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卢堂道:“南边的事情没有人能比我更清楚,这次来找曹督主,就是想让我们双方互利。”

    互利?曹醇心里冷笑一声,与卢堂这种人共事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他面上却带笑道:“愿闻其详。”

    “江南三家织造局,江宁织造的黄公公、杭州织造王公公还有我辖下的苏州织造。”卢堂挨个数道:“别的不提,光是去年杭州织造的王公公为了自个儿的工期,偷从我手下明目张胆的抢了数十织户,险些害我去年供不上御用缎匹。”

    卢堂在南直隶虽然不是最突出的一个但却颇有手段,曹醇不信他会被人欺负到头上。

    “如今要同弗朗机人做丝绸生意,三大织造局都要产出丝绸,平分摊派到我们苏州织造局头上,这量绝对不会少,没有织户,怎么织!怎么交差!”卢堂两手一拍:“到时候交不了丝绸,耽搁了生意,岂不是要我的命呐!”

    卢堂长叹一口气。

    “卢公公是想...?”曹醇递话道:“怎么样?”

    卢堂将酒杯重重放于桌上:“当然是想将先机掌握在自己手中!”

    同为织造,杭州织造的王湛尔同江宁织造的黄顺良总从中作梗,卢堂恨得牙痒痒但奈何不了对方,如今织造局接了大单贸易,从此事下手,他就不信这两个人不会出错!

    卢堂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他想搞掉杭州、江宁的织造,自己一人坐大。

    曹醇笑而不语,心里却是鄙夷的,这卢堂胃口真大,也不怕一口吃不下将自己撑死。

    “曹督主要是能将此事应下,户部修缮河堤拨款的事我卢堂就替曹督主应了。”卢堂要拉那两个织造局的织造太监下台势必要同东厂的人打交道,如果曹醇这一关不解决,后面东窗事发他一个人肯定顶不住。

    曹醇捏住手中的菩提串睁眼道:“你怎知这事一定会轮到我们东厂来管?这朝中可还有个西厂。”

    “你是谁?有什么样的手段别人不晓得,我还能不晓得吗?”卢堂略有深意的笑道:“当年你能搭上贵妃,现在就能搞死西厂。”

    曹醇跟着笑了起来,面上带笑心里却不由得提防起卢堂,当年他傍上贵妃得以晋升秉笔的事他从未对旁人提起,看来卢堂对他是下了功夫。

    “此事我就应下来,东厂能帮的一定会帮,能截住的也一定会截住,别的事卢公公要自己善好后。”

    他说的很明白,东厂能帮的就会帮,但要是卢堂自己做事不干净被旁人抓住了就不关他曹醇的事,毕竟他是司礼监的秉笔也是东厂的提督,同那杭州、江宁织造的公公在关系上也算是同家,撕破脸就是不给他干爹面子。

    宫里的关系就是这样,一个干爹底下一大堆干儿子,照顾有限,谁能走到什么位置全凭自个儿的本事,司礼监里也有内斗更别说一个干爹下面的同家师兄弟。

    事情只要不做的难看一般都能抹过去,但要是做的过分,那就不好说了。

    对此,卢堂十分满意曹醇的态度,他的目的挺简单,那就是封住曹醇的嘴,只要他将东厂得那群野狗管住了,谁还敢在皇爷面前提半句不是。

    “卢公公你也是在司礼监待过的人,别的我就不废话了,黄顺良、王湛尔在老祖宗手底下的时候可要比我现在风光多了。”曹醇道:“宫里人见着都说老祖宗最疼咱家,但实际上最疼谁,你也是知道的。”

    卢堂只笑不语。

    别看在宫里当差风光,其实脚下面踩得都是悬崖峭壁,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

    曹博最疼的几个干儿子纷纷外放做了矿监、盐监、织造监等油水大的职位,这些位置既无风险又闲散富贵,说起来谁人不羡慕?

    会做事的卢堂首先就应了这一条,年年曹博念的就是他在宫中时的好。

    “卢公公,做人做事不要太过了。”曹醇道。

    卢堂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怎么会。”

    想要让户部批银子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卢堂打了包票,五月底户部一定会乖乖签字。

    他用什么法子也不愿同曹醇过多透露,只让曹醇等着好消息。

    对此曹醇依旧保持观望的态度,靠人不如靠己,他还是按照原计划从工部下手,到时候一同向户部施压。

    今年修缮堤坝的银子户部必须拨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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