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喜事
说场面话,他们二人都是各中好手,一路上气氛和谐,同僚手足之情分外浓厚,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他们私交甚笃。
矿山坐落在东南大山深处,地理位置十分巧妙,你要说它好找还真不好找,说它难找却又离城镇不远。
他们统共就只来过两回,第一回是被掳来的,第二回就是现在,带人接管这座矿山。
江半夏突然想起一件事,便扭头问范清隽:“还记那天晚上,我们是被人如何掳走的?”
那天先是她救下新娘,新娘的反应却很奇怪,根本不接受他们的好意,反而怪他们坏了好事,到了后半夜,她和何乔倚范、清隽轮流守夜。
出事的时候正是范清隽守的夜,按理说范清隽本人算的上是一个内家高手,一般江湖中人绝对打不过他的,那天夜里又是怎么出的事?
这一点一直是江半夏心中疑惑的一点。
范清隽摇头,他道:“当时突然就晕了,我试图挣扎过,但根本没有用。”
他攥着缰绳一字一句道:“能够造成这种程度的昏迷,我们绝对是被人下了药。”
下药?下药也需要媒介,当时整座破庙里只有她、新娘、范清隽还有何乔倚。
到底是谁做的?
何乔倚跟了她那么久,她不相信何乔倚是会做出这种事情,更何况何乔倚这么有什么好处?范清隽也不可能,先不说别的,他自己算计自己?有那个必要吗?不论是从杀人灭口还是博取信任,各个方面都没有动机。
江半夏蹙紧眉头,只剩下一个人,那就是——新娘。
“不可能是新娘。”有着数年刑名经验的范清隽分析道:“能够迷晕人的药物大部分呈粉末状,新娘落过水,她身上即使有也不不能用。”
那会是谁?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范清隽欲言又止的看了眼江半夏,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怀疑人选,但觉得太过荒谬。
“不过无所谓了。”江半夏再次开口:“事情已经过去了,没必要纠结于细枝末节。”
这个世上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不可能每一件事都要去刨根问底,好奇心太多的人会失去很多。
江半夏微微一笑:“时间不早了,抓紧赶路才是正事。”
*
于此同时,京都出了件喜事,还是天大的喜事,庆文帝亲自下旨为太子和大皇子选妃。
适龄的女子的画像如潮水般络绎不绝的涌入皇宫后院,这次选妃庆文帝下旨要求从简,一是灾情问题,二是他自己不喜欢,所以显得不够隆重,但该有的还是有。
曹醇随意瞥了两眼画像,不太满意道:“撤了。”
负责整理画卷的小太监立马将那一排画像撤下去,又重新展开新的画卷,这样一来一回,看了足足半天有余,地上箱笼堆积成山,未看的画像还有一大堆。
曹醇捏着眉头半靠在椅子上,神情疲惫,令他疲惫的事情不是选妃而是江南赈灾的事情。
就在昨日他收到姓范的来信,那边的受灾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如果稍有不慎,今年冬天将会死很多人。
“累了?”黄维从外间进来,手里拿个帕子不停的在擦脸上的汗,秋老虎,外面太热,从奉天门走到司礼监,他差点没背过气去。
边说边脱衣服,不一会儿脱得只剩下条裤子,黄维接过小太监手中的过了水的湿手帕,动作娴熟的擦拭身上的汗。
“你说从太祖起,宫里选妃都是从民间挑选贫家女。”白面皮方脸的黄维说话一口京腔,语气带着三成疑惑:“今日这遭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曹醇明知故问道:“一切都按照太祖时的规矩办的。”
他使了眼色,内监展画的小太监立马会意退了出去。
“你这只狐狸。”黄维笑了笑:“早都知道的消息有什么好隐瞒的。”
“万岁的心思难猜。”曹醇回以一笑,庆文帝这遭选妃,不出意外朝局会大变。
要论阴阳怪气,曹醇绝对是司礼监第一任,幸而黄维并不恼火,他随意拾起箱笼里的画像翻看两眼道:“都是些庸脂俗粉。”
“色艺双绝的人,难寻。”曹醇扬起嘴角:“当年的京都双姝可不是胡选出来的,要是人人如此,那还得了。”
黄维揩掉额头上的汗,一脸认真地看向曹醇:“你知道皇爷选了谁吗?”
“是太平侯的女儿。”黄维自言自语道:“皇爷居然选了这样一位姑娘。”
“难道不好吗?”曹醇笑着反问。
“也不是不好。”黄维换了种惋惜的语气:“那位的性格不太适合皇家,做事出挑又有些狂狷。”
张幼媛的名字在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二十出头的俏女郎,家世不差却迟迟不嫁人,仗着爹爹的权势,常常纠集一群文人诗词酬唱,组织雅集,资助考生,又与一些名妓私交甚笃。
时人谈到她有些尴尬,有人说她明明是好人家的女儿却沾染风尘,也有人夸赞她潇洒不俗。
这样一个视礼教为无物的女人,在整个京都的媒婆冰人圈里是出了名的难搞,她的‘名声’在外,好人家不敢上门,差一点的她爹又看不上。
就这样拖一年又一年,硬是拖成了个老姑娘。
“不妥不妥。”黄维连道两声不妥:“即便是将她许给年龄稍大的大皇子,也要大很多出去。”
“大不了多少。”曹醇抄着手道:“民间有句俗语,女大三抱金砖,咱家瞧着正好。”
“这块金砖可不是一般的金砖。”黄维直摇头。
这样女人无疑是可怕的。
“不要想太多。”曹醇意有所指道:“一切都悬在空中,没到尘埃落地时,说什么都太早,况且只是一个大皇子,能翻出什么浪花。”
“是我多想了。”黄维套上干爽的衫子,直笑道:“还是你脑子好,能想的透。”
曹醇只笑不语,庆文帝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将太平侯这个在东北地区掌权的人紧紧地抓在手里,不遗余力的绑在一个皇子的身上。
他想要做什么,太明显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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