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千婼面色凝重,良久不发一语,她不知道慕容子渊因何非得逼着她嫁给殷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于他,只好站在那里默默地哭泣。
谢未易已经死了,她救不了他也就算了,如今他尸骨未寒,自己岂能另嫁他人。
“公主必须嫁给殷世子。”慕容子渊此时开口,有点命令的意味。
“我不嫁。”慕容千婼眉尖微微一蹙,黯淡了面色,毫不畏惧地说道。
她是绝对不会向慕容子渊这个乱臣贼子低头的,慕容千婼这样告诉自己。
“公主若不嫁,本王就用这把匕首将你的肚皮剥开,然后取出你腹中之子。”慕容子渊说话时一直笑着。
慕容千婼听了诧异问道:“你……你怎么会知道我?”
说着,慕容千婼便忍不住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腹部。
顿了顿,慕容千婼开始呜咽起来,黯然说道:“你要是胆敢动他,本公主一定把你碎尸万段。”
慕容适从旁听见,惊异难言,他全没想到女儿竟然早已经怀上了谢未易的孩子。
慕容子渊轻哼一声:“公主殿下,只要你答应我,嫁给殷容世子,我可以保证暂且不动你腹中的孩子,再怎么说他也是谢未易的遗腹子,我与他毕竟兄弟一场,我是不会把事情做的那么绝的。”
他又一次提到谢未易,慕容千婼只觉得心如刀割,却又不得不听命于慕容子渊,甚至连一脸诧异的慕容适也不敢出声反驳眼前的这个所谓的乱臣贼子。
一天之间,慕容适两道圣旨齐下,一道是册立慕容子渊为大齐皇太子的圣旨,另一道也是慕容千婼与江菱世子殷容成婚的圣旨。
圣旨一出,百姓哗然,议论纷纷,关于慕容子渊因何突然被册立为皇太子也演绎出许多版本,其中有种说法与事实出入不大,说是慕容适年轻的时候又一次遇到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于是便宠幸了她,只是后来阴差阳错,这女人竟又被信王慕容运娶回家去了,成了他的信王妃,所以在百姓们眼里,慕容子渊仍旧是信王妃所出。至于慕容千婼为何会在谢未易尸骨未寒的时候又要嫁给江菱世子,他们便绞尽脑汁都想不通了。
在慕容适与慕容子渊以及诸位宫人的见证下,慕容千婼迫不得已与江菱世子拜了堂成了亲,成为了名义上的夫妇。
洞房花烛夜,殷容与慕容千婼端在在床前,一个不言,一个不语。
慕容千婼侧首,怔忡着凝视着殷容,被烛光一照,连她头上的簪子都跟着微微一粲。
然而,殷容瞧她脸上神情,却并无喜乐之态,眸光一暗,稍感惘然。
如果不是因为慕容子渊想要谋朝篡位,逼迫慕容千婼与自己成亲,恐怕他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离慕容千婼这么近吧。
慕容千婼被殷容呆呆地看自己久了,微觉着恼,偏过头去了。
殷容这才回过神来,轻声说道:“公主,您别多心,我……我只是觉得您穿这身衣服很好看罢了。”
慕容千婼微点了点头,道:“他也这么说过。”
他?
听了慕容千婼的话,殷容只觉自己心里更加惘然几分,他知道慕容千婼口中的“他”指的是已故驸马谢未易。
听慕容千婼提及往事,殷容心襟一漾,动作略有停顿,对她说话的声音依旧那么柔和:“看来公主您对谢兄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得很清晰。”
适逢落眉奉茶,殷容便也不继续往下说,只持盏轻轻啜了一口,他心里清楚,慕容子渊之所以要他们今天晚上成婚,是想让他们明天出席赴宴去点缀场面,以欺骗文武百官和百姓们,出演一场好戏。
殷容轻轻递给慕容千婼一个茶盅,她接过时,眼角瞥见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屋子里多了一个带面具的人,便诧异道“落眉,他是何人?”
“他……”落眉脸色有些难看,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和慕容千婼解释这个叛徒的存在。
“他到底是谁?”慕容千婼瞥了眼面具人,接过茶,又问了一句。
只见那面具人走起来对她躬身一揖,用一种沙哑到几乎说不出的声音说道:“属下——绕梁!”
“绕梁,绕梁!”
慕容千婼突然想起后来慕容适与她说过的是慕容子渊派一个叫绕梁的人进入刑部大牢,放火活活烧死了谢未易。
“你是慕容子渊的人?”慕容千婼从站起身来,一步一步逼近面具人,咬牙切齿地说着。
“是,属下是慕容子渊派过来监督公主和驸……马的。”
面具人拱手说道,因为带着面具所以令人没办法看清他面上的神情。
“是你亲手杀了谢未易。”慕容千婼凝视着面具人,又问道。
面具人斩钉截铁地回道:“是。”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慕容千婼觉得他的眼神有些熟悉,但由于绕梁此前曾经是谢未易的手下,她经常与其见面,便也没有多疑,只转身,恨恨地道了句“滚出去”。
面具人踌躇片刻,依旧站在那里,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为什么不出去?”
慕容千婼略微带着哭腔说道,但是她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面具人说道“属下是奉太子殿下之命过来监督公主和驸马的,不能随便离开。”
“你——”慕容千婼咬牙切齿地盯着面具人,几乎想要把他碎尸万段。
见公主这般反应,一旁的殷容皱眉作愠色,他起身呵斥面具人道:“难不成太子殿下是派你过来监督公主与本驸马洞房花烛的?”
他话中的意思不仅面具人听出来了,就连此刻愤怒到了极点的慕容千婼也听出来了,她刚想开口反驳殷容的话,又明白他这样说分明是为了替自己赶走眼前这个碍眼的叛徒,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眸冷冷地看着面具人。
面具人似是也觉得自己此刻确实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连忙拱手告退,说道:“属下会在外面站着,公主和驸马若有差遣,大可出声呼唤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