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阳心思起伏,一夜也没能睡踏实,晨起就在院子里打转,时不时的朝奉默斋的方向看上两眼,曲笙掩下面上的笑意,立在一旁小心伺候着。
门口一个门上的侍卫探头探脑着,曲笙见了快步走了过去。
"殿下!门上来传话,沐昇渊夫妇请来求探望驸马。”曲笙在一旁小声说道。
靖阳面上的烦躁之色稍减,"准了,以后他二人探视驸马无需请示。”
"是,殿下!”
沐昇渊夫妇有些紧张的拎着食盒进了奉默斋。
沐云卿坐起身子来,"父亲,主母,这两日殿下没有为难你们吧!”
沐昇渊面色满是愧疚和躲闪,"没、没有,我们没事,你这边……”刘氏在他身后赶忙拽了拽他的衣衫,沐昇渊将后面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刘氏殷勤的打开食盒。
沐云卿瞧着父亲的脸色,心下稍有疑惑。
她缓缓开口,"我这都好,殿下不曾为难,只是不愿见我!想必还在气着呢,父亲放心,我定会求得殿下不牵连你们二老!”
沐昇渊面上更加难看,他躲闪着偷偷拿眼角去看刘氏,刘氏一面用余光瞥着沐云卿一面跟沐昇渊使着眼色。
沐云卿见此黯然的垂下眉眼,一种孤独悲伤之感由心底漫出,她心下暗叹"罢了!”
"唉,云卿啊!公主也不许我二人出府,这老参还是从商洛带来的。我和你父亲一听说你受伤了,吓得魂都要掉了,也没带那许多东西,只好把这老参炖了汤,给你补补气血。”
刘氏额头微微冒汗,神色略显慌张的将参汤递到沐云卿手中。
沐昇渊站在一旁,身子不自觉的抖着,眼神瞟着沐云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沐云卿心下难过,她垂首掩藏了自己所有的心思,定定的看了那参汤片刻,再抬起头时面上已是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神色。
"让主母费心了!”沐云卿端着参汤,话对着刘氏说的但目光却一直看着沐昇渊。
沐昇渊哆嗦着正对上沐云卿有些悲切的目光,不由僵直了身子定在那里。
"哎呀,云卿,这参汤要趁热喝,我和你父亲紧着时间赶来的。”刘氏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剜了沐昇渊一眼。
沐云卿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慌乱错开的目光,一颗心不由沉到谷底。
她不由在心底自问"这世上,当真有人疼爱过我么?”
她不再犹豫,一口气将参汤喝个干净。
刘氏见了面上难掩喜色,沐昇渊脸色却是惨白还带着那么一丝的心疼。
沐云卿心灰意冷,无力的摆手道:"父亲请回吧!”
沐昇渊听了浑身一颤,眼神很是不舍的看着沐云卿,直到刘氏拽着他,才脚步踉跄的跟着向外走去。
"慢着!”沐云卿语气是难掩的失望,刘氏脊背僵直的立在原地,沐昇渊则缓缓转过身子。
沐云卿伸出端着碗的手,"碗!带走吧!”
刘氏使劲晃了晃沐昇渊的衣袖,催着他去接那空碗。
沐昇渊脚步虚浮的上前捧了空碗,他目光一直瞧着自己那并不亲近的女儿,沐云卿却错开了目光不再瞧他。
二人走后,沐云卿呆坐在床榻上,"父要子亡,子怎敢不亡!”她语气是说不出的悲凉。
沐云卿起身走到书案前,呆立了半晌才提笔。
曲笙送走沐昇渊夫妇,"殿下!今日驸马的父母有些奇怪!”
靖阳抬起头看着曲笙,示意她说下去。
"他们来时慌张的很,走的时候又失魂落魄的。”靖阳闻言,放下手中文案,语气中暗藏着一丝关切,"驸马可有什么异常?”
曲笙一脸迷茫的摇了摇头,"见过他二人驸马就睡下了,倒没瞧出有什么异常!”
靖阳缓缓出了一口气,"那就好,命人好生看着。”
"殿下,你明明很关心驸马,既放不下她,干嘛还要关着她,还每日还避而不见!”
曲笙看着靖阳的脸色支吾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要找的本就是个假驸马,其实、其实只要不被别人发现,是男是女没有太大干系的!”
靖阳眼神定定的望着一处,"是啊!的确没有多大干系!”
靖阳略一沉默然后终是忍不住说道:"对于驸马这身份的确不是我气恼的原因,我气的是,我与她同袍这些年又数次患难,甚至同床共枕!她都不愿告知我真相!”
"以女儿之身竟勾的我动了那么一丝真情,她将我戏耍的团团转!实在该死!”靖阳说着又开始气恼起来。
"殿下!”曲笙在一旁劝解着,"这驸马也不一定就是想要骗你的呢!或许是形势所逼?”
靖阳摆了摆手,"好了,下去吧,让我静静!”
晚饭刚摆上,曲笙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殿下!孙大夫说驸马有些不妥!”
靖阳面上一愣,蓦地放下筷子,"什么不妥?怎么不妥?是怎么了?”
曲笙手足无措,"孙大夫说驸马一直昏睡,不太对劲!”
靖阳腾地起身朝奉默斋走去。
进了驸马屋内,孙大夫正在号脉。靖阳默不作声的站在他身后关切的看着。
沐云卿正睡在榻上,她看起来面色平和并没有什么不妥。
孙伯叹了口气,面上有些疑惑的起身,一转身正对上一脸关切的靖阳。
"她这是怎么?”靖阳冷冷开口。
孙伯略一拱手,"老朽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只是这人不知是何缘故一直昏睡不醒。”
靖阳眼里怒意一闪而过,"伺候的人呢?驸马从何时开始昏睡的?”靖阳语气冷厉。
被问话的下人吓得直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原本一直寡言的朴川突然开口"会不会是中毒?”殿内众人闻言都朝他看去,直把朴川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朴川此话一出,曲笙眼神也是一亮。
靖阳冷冷的开口,"可是发现了什么?”曲笙手舞足蹈的,"殿下,我之前不是与你说过觉得驸马父母神色异常么!”曲笙说完又自己摇了摇头,"也不可能啊!那是亲父母啊!”
靖阳闻言眼神变得幽暗起来,她静静的瞧着沐云卿没在言语。
孙大夫却摇了摇头,"从脉象上看倒没有中毒迹象。”
朴川有一次开口,"或许,是驸马异于常人呢?”
他抬起头正对上靖阳疑惑的目光,"驸马似乎,似乎毒对驸马并不是很管用!”朴川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该如何表述。
他见众人都是一脸疑惑,有些急切的说道:"上回在镇江,那林子我们都进不去,但驸马却平安的将公主带了出来。还有上次昆明池家宴,驸马似乎、似乎并不怕毒!”
靖阳闻言心下豁然开朗,她之前一直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忽略了。
现下朴川一说她立刻想了起来,正是这一点,当初出了密林她双目不能视物一直慌张难安,上回家宴之上又发现驸马竟是女儿身,震惊之余竟从未想过沐云卿这点异常。
孙伯闻言又上前细细查看一番,"目前看来,并无大碍,驸马脉搏有力,只是不知道会昏睡到何时!殿下也不必过于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