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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笑鱼急了,忙洗漱完,准备出去碰碰运气,才刚出了篱笆院没多远,便见薛摩骑着流星,远远赶了过来。
薛摩见着池笑鱼惊慌失措的表情,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他下了马还没站定,池笑鱼便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薛摩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怀里人含含糊糊:“我出来找你啊,一大早看你不在,我还以为你反悔了,或是……遇见了什么,丢下我跑了……”
薛摩哑然:“这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万一被深山妖精勾引去了呢?!”池笑鱼继续控诉。
薛摩终于笑了出来,用手指戳着池笑鱼的小脑袋瓜子道:“你这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池笑鱼气鼓鼓地:“不管,就是你不对嘛,哪有去哪里都不说一声,悄悄走的!”
这么一说好像也是!薛摩低头认错道:“好好好,是我不对,我这不看你睡得挺香的嘛,我实在不忍心叫醒你,以后都不这样了,好吗?”
听到这,池笑鱼才笑了,嘟囔着:“那你去哪了呢?”边嘟囔边往薛摩身后一望,惊喜道:“流星!”
“你不是说我们要饿肚子了嘛,那我当然要有所行动了啊。”
池笑鱼上前摸了摸流星,才看到它两边都驮着布袋,拉开一看,不仅有肉有面,还有日常用品和换洗衣物!
池笑鱼惊喜道:“你不是说你没银子了吗?”
薛摩抱臂,眉梢一挑,全是得意之色:“山人自有妙计!”
说来也不是什么高明伎俩,他回客栈骑了流星,到最近的市集上当了点东西,身上银子是没有,可贵重物品还是有几件的,薛摩自然不会告诉池笑鱼这些,他可不想破坏他在她心目中的高大形象。
这样一来,薛摩总算是吃上了像样的饭菜,不再是顿顿白粥了,他也终于明白袁方年之前为何那般说了,池笑鱼的手艺那是当真不错!
薛摩给池笑鱼带了两身女装回来,他不喜她穿男装,便催促着她去换。
池笑鱼磨磨唧唧了半天,最后才道:“孤身在外赶路,还是穿男装的好。”
薛摩不乐意了,直道姑娘家就应该穿得漂漂亮亮的,再说了,有他在。
池笑鱼拗不过,便去换了一身出来,薛摩想起第一次见到池笑鱼身着女装的场景,不住地摇着头,觉得市集太小,这身衣服还是素了些,直嚷嚷着要带她去看看陇右最繁荣的地方,然后再换一身鲜艳一些的。
池笑鱼听着听着,一股不祥的预感,蹭蹭直冒……
城西千秋巷内,花照影进屋来,将门掩好,望着堂上的人道:“师父,我回来了。”
堂上坐着的正是沈天行,他睁眼开道:“找着吴范了没有?”
花照影摇了摇头,道:“丐帮知道江淮总舵的那具尸体是假的了,现下满城都是悬赏令,吴舵主一时不敢露面,或者人直接逃出江淮了皆有可能,师父也不要太着急了。”
沈天行倒也沉得住气,闷嗯了一声。
“那师父现下该怎么办?”花照影一脸忧心忡忡:“也回不去灵山派。”
“为何回不去灵山派?”沈天行依旧声如沉钟,稳健得很。
花照影诧异道:“你若回去了,逍遥山庄和景教势必是要打来了啊!”
其实灵山派如今也只是空有其表了,自那一役后,原本归附灵山派的江湖派系,大多都自立山头,从前执掌整个河东的局面,已然不复存在了。
只是,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灵山派做依托,也总比没有的好。
“我并不需要出面执掌灵山派。”沈天行眼眸渐黯,冷声道:“他景教能东山再起,我灵山派也照样可以!从前灵山派在我手中能成为江湖第一大派,今后也照样可以,唯从头再来尔!”
此番话说得决绝,从沈天行口中说出来,便更是显得孔武有力。
门突然被人打开,花照影回身一看,进来的正是灵山派长老沈霄。
花照影忘记这一茬了,沈放承袭了逍遥剑的衣钵,与灵山派有杀父之仇,现下又如何会管灵山派的死活,可灵山派总要存活下去的,要重整灵山派,他不来找沈天行,又还能找谁?
“都清理干净了?”沈天行问道。
沈霄答道:“都清理干净了,现在留下来的人,都绝对可用可靠!”
“那就好。”沈天行沉吟了一瞬,道:“倾全派之力务必找到薛摩!拿住了他,于景教来说,不啻于打蛇打七寸,他是我们翻身最大的筹码了!”
“我等定当竭尽全力!”沈霄回道。
原来如此,明面上灵山派是沈霄在主持,可暗地里还是沈天行在把控,花照影幽幽吐了口气,她实在想去看上一看,这往后的江湖,又当如何?
“徒儿,这江淮也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你随为师上东灵山吧。”沈天行边说边拿出一本册子:“你这次救我立了大功,这本秘籍会助你在腐骨掌上,日进千里!”
花照影大喜过望,接过秘籍,感激道:“多谢师父提点。”忽然间,想到了什么,遂又道:“师父,我的驭虫技艺和腐骨掌……进展都有些过快了……”
武艺终究是讲究一个循序渐进,方能消化,这么大跃步的进展,有走火入魔之忧啊……
沈天行摆了摆手,道:“无妨,我前天替你通过脉,你于驭虫一术上当真天赋异禀,是难得的驭虫奇才,你不用担忧这些。”
花照影还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扼住了,眸一垂,向沈天行道了谢。
这日,薛摩和池笑鱼正下棋,突然有人轻叩门扉。
两人回身去望,来人一身朴素装扮,挽着袖子,拎着箱子,看上去有点像名工匠。
那人见着薛摩,眼睛一亮,走近道:“老板,我们都准备好了,是现在就去吗?”
“嗯,现在就走。”薛摩抓起毛绒披风系好,转而看着池笑鱼道:“我请人来重修一下秦飒的墓,日落前我会回来的。”
“好,那我等你回来。”池笑鱼模样乖巧地点了点头,送他们出了院子,望着薛摩渐走渐远的背影,心头恹恹,怅然若失。
薛摩一不在,仿若有只手将时间拉得无限漫长,她喂了马,扫了院子,收拾了屋子,依旧不见日头西斜。
然而,薛摩在的时候,就不是这样,一天天仿若石头打水漂一样,是跳着跳着过的,那种感觉,就好像一转眼便能看到霜雪白头一样,就这样想着想着,池笑鱼匍伏在桌上竟也睡着了……
一阵凉风吹过,池笑鱼打了个冷噤猝然惊醒,她“咻”地一下站了起来,日头似是刚刚落山,屋子里明暗参半,灰蒙蒙的,四野寂静,无鸟鸣虫躁,放佛独此一隅被世界遗忘了一般,而这一隅里,只有她……
池笑鱼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忽略那些不合时宜的思绪,乍然想起薛摩应该快回来了,便一溜烟地跑进厨房里捣鼓起来。
只是,等池笑鱼望着桌上的饭菜发呆的时候,薛摩还是没有回来。
月色高挂,正当池笑鱼为薛摩没有回来编纂各种各样理由的时候,薛摩终于走进了院门,一进屋的时候手上还拎着只鸡。
薛摩面有歉疚道:“对不起啊,说了日落前回来的,只是我也没料到,整修个墓还是要些时候的。”
池笑鱼斜睨了薛摩一眼,小声絮絮:“理由和我编的一模一样。”
“你在说什么?”薛摩走近池笑鱼歪头望着她,她一副气鼓鼓又不好发作的模样,看得薛摩憋笑。
“没什么啦!”池笑鱼望着桌上的菜叹了口气:“我去再把饭菜热一下。”
“不用啦!”薛摩话一出,池笑鱼一脸诧异地看着他,抄起桌上的筷子,竖到薛摩眼前道:“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所以才回来晚了?”
薛摩怔忪了一秒,咧嘴笑开了:“什么跟什么嘛!”
说着一手掰下池笑鱼的筷子,一手拎起鸡,道:“我烤鸡给你吃呀!”
其实薛摩是在墓边多呆了一会,等回过神时,已然月头高挂,想起池笑鱼肯定在等他,心头有愧,便半路打了只山鸡回来,想烤给她吃。
池笑鱼望着山鸡,不住地咽了咽口水,动物也要过冬,便不太好打猎,他们已经茹素好些日子了,过得跟庙里的清修和尚似的,这下见到只山鸡,池笑鱼眼睛都放着精光。
在院里起了篝火,架上架,薛摩负责烤,池笑鱼就负责看,火苗把池笑鱼的脸印得红扑扑的,烟火缭绕间,薛摩觉得心头的烦心事好像也开始变得不堪一提了。
因为身在江湖,走南闯北的,露宿的日子真不在少数,所以烤起野味来,薛摩那手艺还真是不错,惹得池笑鱼捧着脸,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
烤好后,薛摩撕了只鸡腿递给池笑鱼,她小尝了一口,外酥里嫩,好吃到池笑鱼直跺脚,意识到薛摩看着她后,为了不破坏形象,池笑鱼端庄地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薛摩大笑道:“池笑鱼!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才美味啊!”说完,薛摩张嘴就撕了一大块肉,嚼了起来,边嚼还边用眼神示意池笑鱼。
池笑鱼嘟囔道:“就因为是你在我才矜持的,你不在我才不矜持呢!”
话虽如此,奈何这鸡腿实在太美味了,池笑鱼也终于忍不住,捧着它大快朵颐起来。
薛摩见池笑鱼吃得一脸满足,甚是高兴,转念一想,是啊,怎么能没有酒呢?想起前些日子去市集上带了两小坛回来,一直没有机会喝,现下不正好么?
薛摩便进屋去把它们拿了出来,递了一坛给池笑鱼道:“来,下着酒吃,味更好!”
池笑鱼接过来,怏怏道:“可我不会喝酒啊。”
薛摩愣了一下,他吃高兴了,把她想成从前碎叶城那些女子了,陇右人大多喜酒,不论男女,都很是能喝,可池笑鱼出身江淮,又是世家……
薛摩拿了水囊递给池笑鱼道:“是我疏忽了,那你喝水吧。”
“配酒喝真的会味道更好吗?”池笑鱼看了看水囊,又看了看酒坛,一脸新奇:“那要不然,我试试?”
“行啊,不过你不会喝酒的话,还是少喝点好。”薛摩又饮了一口,咂了咂嘴道:“这酒还是淡了些,等明天我们出去,我带你去喝陇右最好喝的葡萄酒,那叫一个甘醇,这都没法比!”
薛摩眉飞色舞的表情愈发让池笑鱼心动了,她喝了一口,刚喝有些辣喉,可再喝的时候,配着烤鸡又别是一番风味,池笑鱼是越吃越开心,突然回味过来薛摩的话,愣愣道:“明天出去?”
薛摩点了点头:“嗯,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了,我带你去大地方走走。”
“可这农舍主人还没回来呢?”
薛摩摆摆手:“不管啦,说不准他把这弃了也不一定,他一日不回来,我们还一日不走了?明日我们留下锭银子,就全当报酬了。”
一想到马上要去新的地方了,池笑鱼按捺住心头的欣喜和激动,又是吃肉又是喝酒,全然忘记了这是头一次饮酒,那酒下得飞快。
池笑鱼一顿酒足饭饱,才觉胃里灼热,浑身也热得紧,薛摩说话的声音开始越来越来远,越来越飘忽,人也开始慢慢模糊,池笑鱼想看清他,便抬起两手使劲地撑着眼睛,奈何头重手无力,才撑起来就又耷了下去……
薛摩一脸诧异地看着池笑鱼这怪异的举动,骤然反应过来,小姑娘喝醉了!
薛摩忙凑近去看她:“笑鱼,你这是喝醉了吗?”
“没有!没有喝醉!”池笑鱼张牙舞爪地抓起酒坛,眯着眼看着薛摩道:“来!薛大哥,干了这坛酒!”
薛摩将她手中的酒坛抢了过来,一看,一小坛子全喝完了!
这酒薛摩喝着是没味,不过于他而言,再烈的酒喝着都没味,可对池笑鱼,那就不同了……
“是我不好,我应该把你酒分一下,是我疏忽了。”薛摩有些过意不去,去搀池笑鱼:“酒喝多了伤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