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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许再看了!”望着薛摩失魂落魄的样子,李蔻青急了,抱着薛摩的手臂摇了摇,语气里都偷着丝丝娇嗔。
“噢……”薛摩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懵懵的,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迷茫。
屈侯琰瞥了薛摩一眼,声音泠然:“清醒点,她不是秦飒。”说完,便领着众人继续往前走,薛摩“嗯”了一声,抬步跟上,只是整个人显得十分无精打采。
过了拐角,池笑鱼止了步,顾子赫一脸疑惑地望向她,池笑鱼道:“我去后山看一眼容想,你们就在这等我。”
众人点了点头,顾子赫望着池笑鱼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离冉嘀嘀咕咕:“容想,白容想吗?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见过……”
“白容想曾是这雁回宫之主。”顾子赫说着,抬头还能远远看到山顶飞檐一角,他叹了口气,世无恒强恒弱,看一眼雁回宫,此理当能知会八分。
“啊!我想起来了!”离冉一声惊呼,把顾子赫给吓了一跳,顾子赫无奈地摇了摇头,离冉兴奋道:“我见过庄主姐姐有时候会拿出一封信来看,上面说姐姐是白容想的朋友,她护着姐姐!”
池笑鱼和白容想并没有书信往来,顾子赫冥思苦想半天终于想起来是哪封“信”了,是那张白容想广发全天下的江湖告令,那告令上说,白容想视池笑鱼为友,谁要敢动她,便是和雁回宫为敌……
“我前几天还见呢,那信泛黄的厉害……”离冉自言自语着,顾子赫望着后山的方向,眸光里几分叹息。
白容想的墓在一片芦苇荡旁边,池笑鱼立于碑前,容色上并无太多悲戚:“四年有余了,容想,我来看看你。”
她缓缓蹲下身,伸手一一拂过那碑文上凹凸的凿痕,碧落黄泉,故人难相见,那一年,她向她活灵活现地展示了一遍什么叫浓烈的生,惨烈的死,以至于现在想起来,心还是会颤。
“看着雁回宫如今的境况,不知你可曾有过悔意?抑或是,早已觅得寻常百姓家,也享一享那田园市井之乐?”池笑鱼顿了顿,莞尔道:“容想,我希望是后者。”
“当年你的忠告,我是一个字都没能听得进去,要不然也许……”池笑鱼苦笑了一下:“唉,算了,有些事不亲身经历一遭,想来,也不会懂……”
池笑鱼凝眸远望,眼前风景苍茫而遒劲,她启口:“我喜大雁,我曾说,鸿雁是忠贞之鸟,如今再看,却更能明白,鸿雁,亦是长风万里之鸟。从前是你护我,从今往后,便也让我,护一护你吧。”
话毕,池笑鱼最后看了一眼墓碑,抬脚正要离开,忽有疾风迎面而来,吹得芦苇荡高低错落,如潮水般涌动……
池笑鱼的眸子依旧沉静,却是嘴角噙笑,笑得温柔。
下山的路上,一行人骑着马,不快,悠悠颠颠。
池笑鱼问离冉:“你在雁回宫……”
后面的话池笑鱼没有点明,但是离冉自然也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笑道:“噢!也没什么,没人为难我,他请我吃了顿饭。”
“哪个他?”
“啊?”离冉懵了:“那当然是屈侯盟主了,还能是谁啊?”
池笑鱼继续问:“那……另外那个人什么都没和你说?”
“另外哪个人啊……”离冉懵懂地看了顾子赫一眼,以示求助。
“屈侯瑾,屈侯盟主的亲弟弟。”池笑鱼说出来的时候,顾子赫有些诧然,他本以为池笑鱼是不会说的,这几年来他的名字她一次都没有提过,却不想她如今说得这般平常。
“喔,他啊!”离冉倒是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她指的是张旦,他不太想提张旦掳走他的细节,他回想了一下:“他……没说啥啊……”
“哦!”离冉眸光晶亮,一脸神奇道:“不过,他长得可真是英俊!我眉眼有点似他,不知道过个十年八年会不会也长得和他一般英俊,嘿嘿……”
池笑鱼看着他嘟囔嘟囔的腮帮子,笑得宠溺,心想真就是个小朋友。
离冉是在凉州被池笑鱼救下来的,被连坐的罪名,要流放到玉门关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反正她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就决定出手了。
她救下他的时候他还年幼,才十五岁,是功勋旁支的孩子,功臣末路,灭族之祸,虽遭逢大难,可离冉的性子却很是敞亮,被池笑鱼救了之后,便一口一个庄主姐姐,一直跟着她。
后来,被花照影点破,她才慢慢敢坦然面对,自己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她到底还是想看看,当一个人面对心爱之人替身的时候,究竟是个什么心情,她想知道,当时的他是个什么心情。
后来,她终于也明白,有些温柔,有些宠溺,终究也只是沾了别人的光,她如此,又为何要薛摩例外呢?
“你在想什么?”顾子赫见她思绪神游,开了口。
“哦……”池笑鱼回过神来,想起正经事,问道:“子赫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屈侯瑾的妻子会是李蔻青?”
在凉州这几年,她从来不打听薛摩的消息,以至于,刚才看到他身边站的人是李蔻青时,她是有几分迷惑的,也就是说当年凤冠霞帔站在薛摩身边的那个女子,是李蔻青?
那薛摩怎么可能娶她?这不合情理!
顾子赫叹息道:“听江湖人说是为了丹真心经,李蔻青手上有丹真心经。”
池笑鱼惊得一下子勒住了马缰,她瞪着眼睛,却是愈发迷惑了,为了丹真心经?可是丹真心经他当天晚上就给了她的啊,哪怕他誊录了一份,后来她练功时,她便清楚地知道,丹真心经寻常人根本练不了,以薛摩的武功,他在看到丹真心经的第一眼,他就应该是明白的啊,那为何还……
意识里突然升腾起了霭霭大雾,叫人看不真切,池笑鱼一脸懵懂:“子赫,在凉州的时候,你知道这个事情吗?”
她以为他故意瞒着她?顾子赫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他怏怏道:“我也是进了中原才知道的。”
池笑鱼看懂了顾子赫的情绪,瞬间内疚极了,恳切道:“子赫,刚刚对不起。”
“你我是有什么不能原谅的?”顾子赫笑了,他的温柔,朗月清风犹不及。
“那我们回山庄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