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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们已经谈过这事了,柳无言心思缜密,薛摩倒也想知道她的真实看法,便道:“我问他要过,他不愿意。”
“那是自然。”柳无言声音软了下来:“所以,以后你不要再提这种事了,徒让有心人在你们之间制造隔阂。”
“你也看出来了?”薛摩冷嗤:“所以,这武林盟主之位,对他来说,就真的这么重要?”
“别人不懂他,你还不懂么?!”柳无言摇了摇头:“他怎么会容许有超出他控制的事情发生,倒也无关乎武林盟主,只是握在手里,让他觉得安心。”
“可是,你看看他大权在握,藏污纳垢,做的是些什么仗势欺人的事情?!”薛摩语调高了起来,并不刻意遮掩愤怒。
柳无言微微叹息:“在你月满楼犯事的那些人,他已经全部处理了,往后这种事情,不会再有人敢犯了。”
“全部处理了?”
“嗯,手段十分……”柳无言无力地叹了口气:“所以,以后绝不会再有人敢犯了。”
“那张旦呢?”
柳无言抿唇不语。
薛摩挑眉:“哪怕你我都知道他在挑拨我们兄弟间的感情,他也还是不处理吗?”
“削了部分权利,不过……”
“不过做做面子功夫,暂平众愤罢了,我说的对不对?”薛摩的直接犀利,让柳无言答无可答。
“嘶……”薛摩一脸戏谑地倒吸气:“他怕不是给我哥那傻子下了什么迷魂药吧?”
“哎……”柳无言苦笑:“那大概这迷魂药就叫脾性相近吧。”
“嘁,臭味相投还差不多。”薛摩起身,正了正衣襟:“我倒要去好好会一会这只黄鼠狼。”
“薛摩……”柳无言一脸不安,薛摩唇角一弯,拍了拍她肩头:“放心,我自有分寸。”
薛摩下了楼来,大堂内还是一如既往丝竹悠悠,笙歌蔓蔓,他心上一黯,踟蹰了半晌,终是没有踏进去的勇气,最后只能招了招手吩咐了守卫几句话,然后转身往后院而去。
他站在树下,望着檐下那一排排火红灯笼,出了神,月满楼遭遇这些,可张旦还能在堂前喝着酒,听着曲,薛摩微微眯了眼,好生讽刺啊……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薛摩回身,张旦垂首行礼道:“二城主找我?”
薛摩愣了一下,他见惯了张旦穿黑袍,简洁却也阴沉,如今他一袭利落白裳,衣服上绣了非常繁复的金线图案,似团团金蟒盘踞而上,配以白玉冠束发,两鬓只有一侧留有刘海,形如月牙,直达下颏。
以前薛摩不曾细看他,如今细细端详起来,他容貌倒也英俊,身姿倒也倜傥,只是因为知晓他的所作所为,这英俊里便透着几分阴森,这倜傥外便沾了几分狠辣。
薛摩眼眸一转,望了望站在不远处的何信和王之璧,冷笑了一声:“还带着护卫来,怎么,怕我杀你啊?”
张旦不躲不避,直视着薛摩道:“那总是要防着点的嘛!”
薛摩笑了:“原来,你也知道你做的事,是要招至杀身之祸的!张旦,仗着我哥对你青眼相待,你还真是……想翻了天啊……”
张旦笑而不语,也不辩驳。
薛摩眸色渐冷:“所以,你在利用他?”
“可盟主,也愿意被我利用呢!”张旦挑着眉,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恃宠而骄。
张旦的坦白,让薛摩倍感意外,他恍然明白过来:“张旦,原来你早已不是那个为了护个小童,宁愿自己被打得遍体鳞伤的雁回宫马夫了。”
张旦闻言,脸垮了下来:“我不是了,也不愿意是了。”
“所以,心爱的女人可以毫不犹豫地想杀就杀,雁回宫的无辜弟子可以毫不怜悯地想埋就埋!”
“呵——”张旦笑着来回踱步:“小五既想杀我,那我又为何不能杀她,至于雁回宫的弟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却又无力自保,自然……死不足惜。”
薛摩长吁了口气,他知道,有些事情,他是势在必行,不得不做了,他不是不怜悯张旦,也不是不觉得方灿那些人不该死,可是,他还是想错了。
“让你接管江淮时,我从没想过,你的出现,会是江淮的大难临头,我曾经以为,经历过欺凌的人,待翻身时,必然不会再欺凌弱小,可万万没有想到,有的人,待翻身时,也有可能再变本加厉!”
张旦摇了摇头:“人性本就深不可测,不必再探讨我了,倒是你,二城主,你保护不了所有人,没有人可以保护得了所有人,以你之资,权势,富贵,美人,哪样不是唾手可得,只要你想,你只手遮天都可以,想多逍遥快活,就多逍遥快活,你又何必困在那些仁义礼智,情意道德里?”
“因为……”薛摩直视着张旦的眼眸:“我还是个人。”
至此,薛摩觉得已经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他起步往楼梯口走去。
“二城主!”张旦的声音响起,薛摩止了步,却没有再转过身,张旦望着他的背影,冷笑道:“你和你哥相比起来,你哥真的不够你拿捏,论你二人这性子,我还真是喜欢盟主多一些,他虽偏执却也幼稚,看似疯狂却很简单,真懂他了,一眼便也望得穿了,而你呢,心有七窍,窍窍玲珑,足以把世间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所以……真是令人讨厌的很呢!”
薛摩身形愣了一瞬,随后他侧头,幽幽道:“张旦,你好自为之!”
何信和王之璧见薛摩上楼走远了,才去到张旦身侧,只见他面色阴寒,似有不快,何信宽慰道:“不用太往心里去,反正和他之间,也不能再差了。”
“是啊!”王之璧自嘲笑笑:“没有当场拔刀杀你,算不错的了。”
“嘁——”张旦冷嗤:“你们这个二城主真是别扭死个人,放着康庄大道不走,我倒要看看,谁才需要好自为之!”
张旦瞥了一眼这雕梁画栋的巍巍楼宇,怏怏道:“不是自己的地方,呆着不舒服,走了,去赌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