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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薛摩睡得有些沉了,就比如现在,迷蒙中他知道有人站在他榻前,但是他醒得艰难,醒过来后,他看着李蔻青的脸,脑袋一片空白,好一半天,所有的思绪才回笼过来。
李蔻青本来还一腔嗔怪,他身体有恙,闭关前她没能见着他,好不容易听闻他出关了,却是连面都没见上,就听他已然离开射月坛了。
她的焦虑和担心,在他这种态度下,显得过分多余了,李蔻青是怨了一路的,可是当她看到薛摩刚刚睡醒那惺忪茫然的眼眸时,李蔻青再多的情绪都化一江春水向东流了。
“夫君,你身子好些了吗?”李蔻青说着,眼眶渐红。
薛摩愣了一瞬,到这时候他才分神考虑到她,他和紫苏做戏,谎称自己被火蛊反噬,需要闭关,而后他就不管不顾远赴长安了,李蔻青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他见她消瘦了些许,想来……
薛摩起身下榻,言语温和:“我身体已经康复了,你不用担心。”说着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李蔻青看着他的喝水时滚动的喉结,比起他骑马,练武,耍剑来说,这个幅度实在微不足道,可不知为何,这样的薛摩却让李蔻青觉得更有生气,让她觉得他是在好好活着。
她想告诉他要更勤奋的练功,来抵御体内的蛊虫,也想告诉他以后能不能不要不辞而别,哪怕指派个小厮来告诉她一声也好……
可是这许许多多的情绪,到出口时,却变成了“那就好”这么简简单单三个字,她没有资格来要求他,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资格。
薛摩回身,李蔻青眼中那缱绻澎湃的情绪,他一览无余,她的担心,她向来不做掩饰,薛摩刚要说些什么,外面敲门声传来。
“进来。”
那些红纱帷幔都被束了起来,一眼可以从堂内望到厅上,一护卫进来道:“二城主,魑总领和吴舵主来了。”
话一闭,薛摩就看到吴范先冲了进来,毫不夸张,他真的是冲到薛摩面前的,他一把抱住薛摩,张口就嚎:“啊……薛老弟啊……你老哥我好惨啊……要不是你派人来保护我,我可就要被张有梁扣在长安了啊……太惨了啊……”
李蔻青嫌弃地斜睨了他一眼,她觉得吴范以前跟着沈天行的时候也算的上正经,可是自从火烧假死过一次后,怎么倒平添了几丝返老还童的味道?
魑跟着进来,笑望了吴范一眼,继而颔首道:“属下见过二城主。”
薛摩点点头,他扒拉吴范,想把他从他身上扒拉下来,可吴范体宽,半天扒拉不动,薛摩蹙了眉:“行了行了,这不还活着吗,你离我远点,身上一股子的汗臭味,难闻得很!”
“有吗?”吴范闻言终是放了手,他拉起自己领口左闻闻右嗅嗅,疑惑道:“哪有难闻,男人不都这股味道嘛!”
魑笑道:“二城主你理解一下,吴舵主在长安是被吓到了,张有梁带着人来的时候,他都吓到躲在柜子里了。”
“啊呸呸呸,你这人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不会和外人说的吗?!”吴范急了,横眉毛竖眼睛地瞪着魑。
魑一脸无辜:“我二城主那也不是外人啊……”
“你!”吴范哑口,薛摩连忙转了话题:“既如此,那吴舵主还敢大摇大摆地进江淮啊?”
“嘁!长安那都是他的人,我是不敢怎样,可江淮,这可是我的地盘!”吴范说着高扬着头,一股子的得意劲儿。
薛摩笑笑,其实他说这话倒也不虚,整个丐帮最有钱的便数他江淮分舵,虽说一众部下,武功是不咋地,可江淮分舵本就是情报起家,买卖消息便能豪赚一笔,难道不比一天打打杀杀卖命的强,于是,江淮分舵的人那是齐心的很,任吴范在丐帮再不受待见,也从未想过要投靠别户,对吴范那叫一个死心塌地。
吴范见大家都默不作声了,愈发来了劲了:“我不仅要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江淮,武林大会的那天,我还要大摇大摆地上逐鹿台!”
薛摩高挑了眉,笑他:“怎么,吴舵主还想当武林盟主啊?”
吴范好笑地搡了薛摩一把:“那你哥还不把我当场给撕喽?!”
吴范敛了笑,一脸正经地往桌上一拍,忿而道:“我倒要好好问问林笑小儿,他到底看我哪里不顺眼,好歹也是同门,好歹我为丐帮鞍前马后多年,他竟然还要派人暗杀我!”
话一出口,众人默然不语,吴范还以为怎么说,他们也会帮腔几句,哪不知……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吴范越想越气:“哦!就准他偷偷摸摸地暗杀,就不准我光明正大地造反啦?怎么看那也是我更磊落一点吧!”
薛摩坐了下来,望向窗外:“是该好好问问,他林笑为什么要暗杀你?”
吴范一听薛摩应允了,愈发上了头,拉着薛摩高谈阔论起龙头舵上那种种惊险场面:“嚯!池笑鱼真是……这次在逐鹿台上,我保证她定能一战惊天下,她竟能以气御箭阵啊!”
被这么一点醒,薛摩恍然想起当时那气势如虹的箭阵,他于高处俯瞰,那箭阵如黑云泼出,池笑鱼孤身相迎,硬生生将箭阵截在了半空,稍有不敌,那后果……
薛摩倒吸了一口凉气,面色一沉:“谁在帮你?”
“什……什么……谁在帮我?”薛摩的话锋突转,搅得吴范口齿都不灵了。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薛摩斜乜着吴范:“装傻就没什么意思了。”
吴范坐直了身子,他望了魑一眼,魑在做眼色,示意他说真话,坦白讲是魑从张旦手上将他救下来的,拿什么欠了赌资的话去搪塞薛摩,吴范都觉得这理由说出来都脸红,骗三岁小孩都嫌磕碜,可吴范想起张旦那阴毒的手段,他就缩了起来,眨巴着为难的小眼睛望着薛摩道:“薛老弟,没有谁……就……就我自己……”
薛摩看着吴范那一副可怜兮兮的窘迫样,想到自己在整件事里的推波助澜,遂也软了声音:“是不敢说,还是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