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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此时在大宁的龙子龙孙,不止宁王朱权一脉。周王世子朱有炖因皇祖父强令,也率着周王三卫在大宁驻防。
朱有炖的母亲,是已故宋国公冯胜之女。因此宋国公之前那些部下,不是朱有炖的亲信,就与朱有炖同父同母之弟——朱有爋相好。
朱有炖早上收到兀良哈三卫,被袭击的消息,有传这是北元对兀良哈的袭击;上午就得知再次获得大胜的张辅,将在明天中午来大宁休整。
屏退众人,朱有炖向他家三位指挥使问道:“诸公觉得兀良哈三卫被袭,是否与张文弼有关”?
周王中卫指挥使略一思索,又见其他两位指挥使都在等他先答,他直言不讳地说:“属下认为张文弼有能力做到这点。在公仇私怨下,张文弼也有足够动机去这么做”。
“俗话说得好,看着像鸭子,说话像鸭子,走路像鸭子,那他就是鸭子”。左卫指挥使笑着补充。
见世子看向自己,右卫指挥使道:“虽然张文弼只带三千兵出征,但北平行都司私下在传‘现今天下敢言军政者,惟陛下、燕王、张玉、张辅四人而已’。”
“倘若此言非虚。经过一个多月的并肩作战,张辅做到万军归心,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右卫指挥使补充道。
朱有炖原本认为张辅在仅带三千兵出征,应该不敢在新附之军超过他原有之军之下,再分兵去袭击兀良哈三卫。
但听到右卫指挥使这么一说,朱有炖便有了新的思路。
听到中卫指挥使与左卫指挥使,随后附和右卫指挥使的判断,朱有炖则断定袭击兀良哈三卫之人,就是张辅。
这三位指挥使是跟过善战的外祖父,他们显然知道普通人认为的军政难事,对善战者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那自己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按国法,朱有炖知道自己应该检举。但朱有炖知道张辅。是他四伯的爱将。所以不管张辅的袭击,是否是四伯的授意。一旦事发,护短的四伯,一定会说袭击出自他的军令。
而一旦四伯公开宣称袭击,出自他的军令,向来偏爱四伯的皇祖,则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朱有炖深知四伯的为人。四伯平时虽然秉承着有恩报恩的宗旨,但四伯更是有怨报怨之人。如四伯与三伯的纷争,到了最后,四伯言三伯在五台山准备了登基的法器,无疑是在致三伯于死地了。
权衡利弊后,朱有炖淡淡地对他三个下属道:“我认为是北元,袭击了兀良哈三卫”。
看到两位同僚正欲再说,深知燕王为人的右卫指挥使立即赞道:“世子英明”。
由于世子与右卫指挥使在开封向来就已精明著称,两位指挥使虽尚未猜着他们为何这么说,但“跟着聪明人走,不会错”的判断,让这两位指挥使连忙附和:“世子英明”。
由于有谕旨,但凡得胜将军归来,亲王、世子必须出城迎接。
所以不管朱有炖,愿不愿意在寒风中去迎军,他都明白明天得与志向高远的皇叔,一起去迎接凯旋之师。
“不知道皇叔对此事,怎么想”?朱有炖在心中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与朱有炖的部下不同,宁王的指挥使们则坚定认为张辅不可能在仅带三千兵出征、在新附之军超过他原有之军之下,还敢于分出不少于三千兵,去袭击兀良哈三卫。
即便是突袭,没有三千以上的精锐骑兵,压根无法吃掉兀良哈卫,反而会被善战的兀良哈卫吃掉。这点,军中小卒都能想到。宁王的指挥使们,自然能判断到袭击兀良哈之兵,绝不少于三千。
宁王的指挥使们认为张辅能所向披靡,是由于张辅所领之军,是军中精锐中的精锐。若是他们能领着这样的精锐,他们不认为自己会比张辅差。
一句话:他们不觉得目中无人的张辅,本身拥有着出色的军政能力。
宁王不喜欢趾高气昂的张辅,上次北征,在讨论军政之时,张辅不尊重武定侯郭英,就已让宁王对张辅印象恶劣。
对武定侯都不尊重,对宁王这些手下,张辅的态度完全是可想而知的。
若不是张辅是四哥的心腹,而四哥不仅为人霸道,又在权谋上高自己一筹,认为自己被张辅冒犯的宁王,早就会设套将张辅拿下,将其解送于京师。
这等目中无人之人,虽说聪明,但宁王不认为张辅心中的沟壑,能在一个月内,做到让数千名桀骜不驯的骑兵彻底归心。
再加上手下之前的分析,了解北元的宁王,认为能如此干劲利落地突袭兀良哈三卫,应该是北元精锐,即北元枢密院知院阿鲁台的阿苏特部。
而掌北平行都司事的陈亨,此时正在检查一万余人军帐、补给等等。
陈亨早就在七天之前,就已经接到燕王的军令,军令令他得做好将有万余骑兵,来大宁休整的准备。
早上,得知张辅将在明天率军至大宁休整,陈亨上午才令有司为大军扎营。
有所准备,之后的差使自然就能有条不紊地进行。
傍晚,见到军营已经全部扎好、物资也已准备齐全,陈亨并准备去回行都司后衙吃晚餐。怎料,此时陈亨却见长子陈恭,慌慌张张地向自己跑了过来。
陈恭正欲说话,却被父亲呵斥:“你慌什么”?
整理一下自己的心绪,陈恭强作镇定地说:“在兀良哈秃城的眼线来报,阿鲁台已率两万余铁骑来到秃城,在与兀良哈三卫解除误会后,阿鲁台已进入秃城与议事”。
在想到阿鲁台可能会利用风向与阿札失里合兵一处,来攻张辅,陈亨便立即令道:“领重骑兵即刻披甲出城,与张辅会和后,听张都指挥佥事将令”。
不到一个时辰,五千重骑兵,并在寒夜中出了大宁城。
宋恭领着重骑兵在第二天拂晓时分,就遇到火真所领的先锋。火真听到阿鲁台来到了兀良哈秃城,丝毫不敢怠慢,他立即令亲兵领着宋恭带着的重骑兵,去与断后的张辅会和。
火真、苏火耳者、张辅在寒风下行军,出于一旦遇袭,不能逆风作战的考虑,他们并非是在一条直线上行军。所以亲兵带着的重骑兵,以直线这种最近的方式与张辅会和,在沿途,他们并没有碰到苏火耳者。
张辅得知阿鲁台正身处兀良哈秃城,在又了解到阿鲁台还与阿札失里短暂火拼,他不认为阿鲁台这疲惫之师还会追击正往大宁前行的自己。
但陈亨明显一片好意,张辅也不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张辅将重骑兵与他之前所带的骑兵重新列阵后,就再次启程。只是由于重新列阵耽误了点时间,张辅有令大军向大宁加速前行。
当张辅的视野中,出现了熟悉的大宁城,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张辅心中也有些失落。
张辅的失落,苏火耳者与火真能理解。作为好战分子的张辅,尽管在不利于己军的风向下,张辅其实仍期待与阿鲁台一战。
苏火耳者也知道少将军与阿鲁台,从小就认识。只是后来阿鲁台因帖木儿清剿伊利汗国残余势力,而前往伊利汗国旧地,去招揽伊利汗国旧将回归漠北;而老将军则带着他们,归降了燕王。他们两人就从未再见……
苏火耳者还记得在当时大漠的年轻一辈中,少将军与阿鲁台是最为出类拔萃的两人。想到日后少将军与阿鲁台将极有可能会是沙场上的夙敌,鲜有感慨的苏火耳者,此刻居然有些感慨命运弄人。
张辅见到宁王、周王世子、陈亨等人出城迎接,连忙下马。
在呼啸的寒风下,宁王见到张辅此时居然一脸友善之笑,以为自己眼花的宁王,不由地揉了揉了眼睛。
宁王这小动作,没有瞒过身边的朱有炖。由于朱有炖是来到宁王这一亩三分田,宁王虽然表面客气,但私底下曾给朱有炖穿过几次小鞋,所以朱有炖心中生出了冷笑。
张辅单腿跪下地道:“属下甲胄在身,行不得全礼,勿怪”。
宁王见张辅现在如此有礼,之前对他的成见倒是消失一些,宁王一脸和蔼地说:“文弼快快起来说话”。
张辅一起身,陈亨并问道:“兀良哈三卫遇袭之事,张都指挥佥事,可曾了解”?
张辅正色地道:“陛下谕旨:对愿降者采取招揽,对负隅顽抗者采取袭击。属下得闻阿札失里与北元知院阿鲁台有密约,趁阿鲁台尚未赶至秃城之前,属下发兵袭击了降而复叛的兀良哈部”。
宁王听完,略微变色地问道:“文弼可知秃城现在可有多少兵力”?
张辅神色不变地回道:“阿鲁台所部有两万之众,兀良哈有两万之众”。
朱有炖也一直听着,但与宁王不同的是,朱有炖在听的同时一直注意着以憨厚著称的苏火耳者。朱有炖很清楚地看到,当张辅说阿札失里与阿鲁台有密约之时,阿鲁台脸上有过茫然。
看到皇叔此时心事重重地在思虑,而所有人都在寒风之中,朱有炖轻轻地咳嗽一下。见皇叔看向了自己,朱有炖请示地道:“皇叔是不是先让文弼骑马进城,其他事情,我们进城再议”?
“自然如此”。回过神来的宁王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