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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秋八月,在桂花香于人鼻尖芬芳之际,在北方的河间,亦在八月初之时,就让人开始感到了丝丝凉意。
如经常在小白河垂钓的白发老者,他今日就比昨日,多穿了一件长衫。
老者姓赵,名栋,今年六十有三。
赵家在河间的影响力,虽比不上河间张家,但在当地,赵家也算小有名气。再加上赵栋乐善好施,因此赵栋在河间府,颇受家乡父老的尊重。
在河边垂钓的赵栋,因上个月月底,河间最大的家族的张家,曾召集河间有头有面的家族去议事。由于所议之事,而导致直到此刻,赵栋仍显得有些心事。
说是议事,但天底下向来就是谁家大业大,谁就说了算。
这倒不是完全因为是“不信但看筵中酒,杯杯先劝有钱人”这客观存在的事实,河间这些官绅同时也认为在河间,目前只有张家,有这个实力来兜底。
这些能被张家邀请来议之人,都是有可靠消息来源之人。他们是知道燕王起兵,与朝廷大军即将抵达河间之事。
所以,在张家家主张启明稍作谦虚后,这议事就变成张启明的独角戏了。
张启明的意思,是让河间诸家一起与张家一起,暂时去北平府住一段日子。
见众人没有提出反对,张家那位七十有一,在河间德高望重的家主又表示:值此动乱之际,诸家若是不便,在北平的开销,可由张家全部负责。
诸家并不缺钱,除了少数爱占便宜的之人外,立即称谢外,绝大多数人都说张家能在北平安排住所、给予照顾,他们就已感激不尽。
这些人清楚自己此时去北平,等同于与朝廷划清界限,但他们并没有丝毫的犹豫。
第一,首先,他们认为兵强马壮的燕王,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第二,其次,他们是燕人,在地域情节之下,他们不效忠于燕王,会被其他燕人认为是叛徒.
第三,最后,虽然燕王的檄文简简单单,但其所说却合情合理。这些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士绅认为燕王起兵,是逼不得已之下的正义之举。
那刻,当张启明发现与会之中的赵栋虽一直沉默,但其表情却有着有话想说的意思,张启明并道:“赵公,你有何高见”?
见河间所有有头有脸之人都看向了他,开始只是准备私下与张启明讨论的赵栋,在想到此时不说,会被这些人认为自己在搞阴谋诡计之后,赵栋只得向张启明问道:“倘若河间发生战事,河间这些小民怎么办”?
说完,发现不少人就用不太友善的目光看着自己,赵栋又道:“日后我们,总归还是要回来的。诸位是不是该想想,那些被战事弄得家破人亡的家乡父老,会怎么看我们这些毫发无伤之人”?
在一阵难堪的沉默之后,张启明开口了,他加重语气地道:“赵公所言极是。”
“除了老朽的二子一脉,老朽家人包括老朽,都将留在河间。老朽定尽所能,让父老们不受战争的荼毒”。稍作思考,张启明紧接地宣布。
听到张启明的表态,在座之人就有人随之附议。随着附议之人的增多,为了不落单,为了将来自家能容于乡里,所有人都附议了。
只是这些人最后走出张府之时,赵栋落了单,他是一个人走出张府的。
出于自家以后恐难以融入官绅这个圈子的担心,怎能不让赵栋在此时,心事重重呢?
“鱼上钩了”。一直在走神的赵栋,他忽然听到带着河南口音、且充满磁性之音。
顺着声音看去,赵栋看见一位玉树临风、双眼透着犀利、但浑身却透着一股儒雅之味的中年男人,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当赵栋注意到中年男子身后站的人,除了不少浑身透着煞气之人外,还有鲜有出门的张启明与他的长子,赵栋便猜到了这中年男子的身份。
“鱼脱钩了”中年男子,微笑地再次说道。
“天下生灵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不得不来;最终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不得不走;这鱼脱钩了,但愿它能活好由生到死的这段时间”。赵栋笑着对中年男子言道。
中年男子感悟了会,然后语气带着认同地道:“赵公,通透”。
见赵栋已在不慌不忙地收拾渔具,中年男子亦无任何表示。待其收拾完毕,中年男子才继续说:“赵公,最近受委屈了”。
见赵栋在一霎那间,左手就有颤抖,中年男子真诚地接着言道:“赵公能为河间百姓着想,我是敬佩的。也知道赵公在我家议事后,已成众矢之的。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我愿意与赵公成为儿女亲家”。
发现已是一脸惊喜地赵栋,手已经不再抖,但脸上仍有心事,中年男子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回过头对一个眼睛瞳孔大于常人之人令道:“赛哈智,你待会领着河间的家里人与赵公家里人,在说好五个地方,制造一些神鬼之事”。
赵栋一开始虽然疑惑不解,但面对着这位一辈子领天下风云,行军作战之时神鬼莫测的张玉,他却不自主地点头答应了。
见赛哈智立即应诺,又见赵栋一脸疑惑,张玉解释地道:“只要不去这五个地方,就能平安无事”。
赵栋领悟过来了。他猜到这五个地方将有一地,是之后的战场,张玉是想通过制造一些向来让人忌讳的鬼神之事,好让河间民众避开战场。
赵栋先恭恭敬敬地向张玉磕了三个头,然后感动地道:“老儿替河间百姓与老儿全家,谢过将军”。
看到张玉微笑地让自己起来,起身后的赵栋,就迫不及待地对赛哈智言道:“这位大人,咱们现在就去办这事”?
注意到张玉随之点头,赛哈智便带着赵栋与张启明的长子,快速地从这小白河河畔远去。
看到张玉看着赵栋离去的方向有些出神,张启明带着笑意地道:“叔祖,这赵家老头子除了对穷人舍得,他平日里与士绅们打交道,可是把着“一毛不拔”的作风。若是让他家的女儿,带着嫁妆嫁到咱家,这老小子估计会好几玩睡不着觉”。
见不少部下在憋着笑,也知道张启明是在半说笑,半说事,转身身的张玉大笑地说:“那就让咱家女儿带着嫁妆,嫁到他家”。
看到张启明的点头,张玉对已经笑出声的部下们,语重心长地道:“为官者,应该得去维护心中有百姓的士绅。像赵栋这样的士绅越多,天下又何愁不治呢?也只有如此,我们子孙后代的富贵,才能长久”。
看到所有部下立即应诺,张玉虽知道在他们之间只有一半听懂了自己这话,而这一半人中最多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在日后遇到类似情况,会跟着自己照做。
但张玉已经很满意了。因为打小张玉就认同“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月上枝头,北风也在此时吹起。
在河间张府书房认真研究地图的张玉,听到了敲门声。
“进来”。虽被打扰,但张玉的语气依然温和。
赛哈智一进来,并跪禀:“已办好。河间所有参与此事者,除了张启明外,要么在由锦衣卫护送去北平的路上;要么已接受在战事结束前,由锦衣卫贴身保护”。
“好”。不需要了解事情详情,同时也了解赛哈智能力的张玉又道:“你下去,吃点东西后,再去告诉我家启明,你就说我让启明的老幺,去开平帮衬文弼”。
“是”。赛哈智接令后,就立即走出书房。
听到赛哈智在屋外将门关上的声音,张玉便再次全神贯注地看起地图来。良久,张玉的眼神离开地图,他开始闭目思索起来。
直到拂晓,张玉才睁开眼睛。
朝廷这四路大军,就属四天后才能赶到河间,由徐凯所率的征麓川之军,是最硬的骨头。并非贬低其他三路军,如果一支能在异域进行征服而又身经百战的军队,有人却说它不是最强,张玉认为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张玉并不想与这支为炎黄争光的军队,交战。但这支军队既然要来北平行省,也由不得张玉愿不愿意。
早在上个月初,通过谍报,张玉就渐渐了解到了这支军队的作战风格,以及沐春、何福、徐凯这三位将军的领军作战方式。
通过长时间的思考,直到刚才,张玉才确定了如何应对徐凯所领的云贵骑兵军团。
而张玉一旦心中有了定计,十多岁就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他,并放下此事。
走出书房,张玉准备吃点东西,再回书房去思量该取道何处,去与燕王会和。
是的,在张玉心中,徐凯所领的骑兵,已是他的囊中之物。张玉准备按之前与燕王商量好的,将击败后的云贵骑兵送至开平。
“由儿子张辅改编后,再委燕王所用”。张玉心中最后如是想。
张玉是大明的“河间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