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在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中,那扇门被缓缓地拉开了,富歇出现在了约瑟夫的面前。
富歇自从加入到埃贝尔派之后,就把家搬到这里了。这主要是为了显示他和那些无套裤汉打成一片。而且在加入埃贝尔派之后,富歇一直非常清廉。如果不考虑他反复跳反的经历,仅仅就看这一段时间的话,那富歇几乎就是和罗伯斯庇尔一样的道德典范了。
至于埃贝尔倒台后,为了对付罗伯斯庇尔,富歇也没有时间考虑搬家的事情。等罗伯斯庇尔倒台之后,富歇更是失去了几乎所有的经济来源,所以也只能继续住在这里了。
这时候,周围的一些人也渐渐的围拢了过来,有人喊道:“约瑟夫,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没有事,是我们的朋友。”富歇高声的回答道。
那些人听了,便都渐渐的散去了。这些人都是无套裤汉,是埃贝尔的人,在他们的眼中,富歇不是反复无常的毒蛇,而是为埃贝尔报了仇的英雄。
“波拿巴先生,卡诺先生,能在这里看到你们,真是令人意外。”富歇微笑着说道。
“啊,富歇先生,我们一直都是朋友,不是吗?”约瑟夫也微笑着说,“怎么,您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家里很乱,你们不要笑话。”,富歇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几个人便进了屋子,屋子里面黑洞洞的,这时候已经是快傍晚的时候了,进了这屋子,约瑟夫有好一阵子都看不清东西。只隐隐约约的看到几个人影,听到富歇说:“你把孩子带到后面去玩。”
过了好一会儿,约瑟夫的眼睛才适应过来。
“波拿巴先生,卡诺先生,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效劳吗?”富歇微笑着说。
“富歇先生,如今在台上的那些家伙,吃相太难看了,您觉得呢?”约瑟夫说。
“难道您想要发动一场起义,来推翻他们?”富歇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劝告您,至少目前,并不是这样干的好时机。”
“不不不,我的朋友,您想到哪里去了?”约瑟夫赶紧道,“我只是想要尽可能的为我们的祖国,挽回一点损失。”
富歇低下头想了想道:“您是希望我能找回军队研究所的一些东西?”
“不是东西,是人。”约瑟夫说,“富歇先生,您要知道,研究所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研究人员。我这里有一张名单,希望您能帮我们把名单上的这些人找回来。你可以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愿意和我去土伦,他们的一切收入可以按以前的标准,给与一定幅度的上浮。关于上浮的上限,也在这份名单上标明了。”
约瑟夫一边说,一边将一份名单递给富歇。
富歇接过名单,并没有看,事实上,他的屋子里面太暗了,也看不见。
“这么说,波拿巴先生您打算重建军队研究所?但是这件事情,你们得到政府的授权了吗?”富歇皱起了眉头。
“没有。”约瑟夫说,“我们打算建立一个私人的研究所。当然,业务范围和以前是一样的。富歇先生,既然现在的风尚已经变成了大家敞开手段赚钱。那让那些人赚钱,还不如让我们赚呢。怎么样,富歇先生,您有没有意愿加入我们,一起赚钱?”
富歇盯着约瑟夫看了一会儿,然后问道:“重建研究所,建立军工企业,在现在的确是很赚钱的事情。不过,这需要很大一笔启动资金。你们有这笔钱吗?”
“这不是问题。”约瑟夫说。
“啊,对的。”富歇说,“我还在土伦的时候,您和您的弟弟就已将开辟出了一条通往西班牙的走私航线了,这几个月您也一定没闲着。走私应该给您带来了不少收入。不过,既然是生意,那么请允许我不礼貌的问一句,在这个买卖中我能得到什么?”
“您如果能将这名单上的人都找到,我会支付给您两千里弗尔,而且是银币。此外,您和这些人谈出来的每月工资和我给的上限之间的差距,都是您的收益。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说服政府,批准我整体收购海军研究所。为此,我准备了二十万里弗尔的花费。只要您能帮助我们走通门路,而花费在二十万之内,节余出来的钱,都是您的报酬,到时候您可以选择是从我这里获得现金——嗯,不是指券;或者是将这些钱折算成股份,加入我们当中。”约瑟夫道。
“加入你们,我能做什么呢?”富歇又问道。
“您的能力,我在土伦已经很了解了。您知道,以前的军队研究所,靠着国家的力量,才能搞好保密和保安。而如今,我们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了,即使我假公济私,利用我弟弟的力量,那也不能和以前相比了。而我们设想中的企业,想要赚大钱,就一定要搞好保密。我觉得,您在这方面非常有才华。”
富歇静静地听着,并不做声。
“除此之外,我们也要了解其他的厂商的相关情报,这对我们的生意也很重要。”约瑟夫继续说道,“富歇先生,我知道,您对财富本身,并不是特别在意。但是我的朋友,以您的敏锐,难道还没有察觉到,时代变了!革命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革命的激情已经燃尽了。在街头发表一场演讲,或者是写一个小册子,就能够掀起惊涛骇浪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如今,想要在政治上有所作为,就必须有足够的财富支持了。富歇先生,有兴趣加入我们吗?”
富歇抬起头来,望着约瑟夫,最后说:“我可以先将您托付给我的事情办好。至于是不是加入你们,我还要再想一想。”
“那好。”约瑟夫道,“至少现在,我们合作愉快。我可能很快就要离开巴黎,嗯,巴黎的一些事情,您和卡诺将军联系就好了。”
“好吧。”富歇道,“那么,可以预支一部分经费给我吗?您知道,你要我做的这些事情,都需要花钱。”
约瑟夫向四面看看,然后道:“这是非常合理的要求。嗯,我现在就可以支付给您一千里弗尔,当然您也可以选择同样价值的英镑或是马克。”
“还是里弗尔吧,”富歇说,“但不要指券。”
“可以。”约瑟夫从怀中拿出一张支票,然后对富歇道,“可以点一下灯吗?另外,有笔吗?”
“好的,有的。”富歇赶忙答应道。
富歇自己动手,点亮了油灯,又拿来了笔和墨水。约瑟夫在支票上签好了字,用吸水纸吸干了墨迹,然后将支票递给了富歇。
富歇接过支票看了看,点了点头,便把他收了起来。
“对了,富歇先生,我托您帮着打听过我的朋友……”
“是阿芒·拉瓦锡吧,他在北方战场上牺牲了。”富歇说,“不过这也不坏,要不然,前一阵子他肯定会上断头台的……”
……
第二天约瑟夫又赶到巴黎大学,找到了如今在巴黎大学教书的拉瓦锡,向他提出,希望他能到土伦去,帮助自己重建一个研究所。
“是这样呀?”拉瓦锡听明白了约瑟夫的意思之后,想了想便回答道,“约瑟夫,上次你保护了我,这我很感激,要不然,也许我就被罗伯斯庇尔咔嚓了。不过,上次那是为国家办事,有义务的成分在里面,这一次可不一样,如果……”
约瑟夫一听,就明白,拉瓦锡是想要抬高一下自己的身价。
“拉瓦锡先生,您说的有道理,不过您也知道,这次我手里可没有国家拨款。”约瑟夫先是哭穷,然后又接着抛出一个方案。
“要不这样,拉瓦锡先生,您看,我们现在是自负盈亏的做买卖,不过您知道,我有不少的路子,这生意应该能挣钱。不如您以您的技术,折算成钱来入股,然后您就也是老板之一了不是?”
“嗯,这也是个思路,不过我的知识应该折算成多少股份呢?”
两个人便就这个问题进行了坦率的交谈,充分的交换了意见,一直到约瑟夫都打算表示这次讨论增进了互相之间的了解,会谈是有益的的时候,拉瓦锡却最终做出了让步。
“好吧好吧,就按你说刚才的办吧。毕竟,你帮过我,要是没有你,我早就上断头台了。我这个人最知恩图报了……”
约瑟夫便很满意的和拉瓦锡达成了协议,然后礼貌地告辞离开了。在约瑟夫看来,能够用这样的条件,把拉瓦锡拉进来,实在是很不错。(毕竟,约瑟夫是来自后世的,受后世的影响,他对知识的值钱程度的估计是要高于这个时代的人不少的。)
约瑟夫刚一出门,拉瓦锡立刻就对一直在门后面偷听的妻子喊道:“玛丽,快帮我准备好,我们准备要动身去土伦了!啊,真是太好了!能无拘无束的做实验,而且还有这么高的工资,还有股份分红……哈哈哈……约瑟夫真是个慷慨的好人!我们又能过有钱人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