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诺想了想道:“这件事情非常重大,可不能就我们两个人就这么说说就决定……”
说到这里,卡诺又停顿了一下,然后道:“我会认真的考虑这个事情的。如果真的有可行性,我会写信给你的。不过……提前做好各种准备,也是不错的。”
约瑟夫点点头道:“我会的。不过,为此,我需要你能保证对我们生产的武器的优先采购。另外,你也知道,货真价实的东西,成本肯定会更高,价格自然也更高。你要保证我们的东西,不会被那些廉价的烂东西抢走市场。”
“这我只能说我会尽力。”卡诺道。
“好吧。”约瑟夫说,“如果实在没办法,那我自己想办法。”
“立刻不要胡闹。”卡诺从约瑟夫的语气中,隐隐听出了一点不太对劲的味道,赶紧道。
“不会的。你还不了解我吗?”约瑟夫笑道。
……
从卡诺那里出来,约瑟夫带上卫兵,换上一辆四轮马车,就离开了巴黎。
在约瑟夫离开巴黎前一天,那些和他签了合同的研究人员出了拉瓦锡之外,(拉瓦锡还有些事情要和巴黎大学处理一下。)就都已经离开巴黎,往土伦去了。当时约瑟夫还将自己的的护卫骑兵分出一半来,护送他们。因为他们包的邮车走得相对慢一些,所以在离开巴黎后的第三天,约瑟夫就赶上了他们。
几天之后,大家就到了土伦。这时候早已经得到了通知拿破仑已经在刚刚又扩建了一些的“海军研究所”——不对,现在应该叫做波拿巴研究所外面等着他们了。
扩建的波拿巴研究所在形式上和老的“军队技术研究所”非常相似,都是被围在带着高墙吊桥的壕沟内。基本的布局也基本模仿了“军队技术研究所”,所以这些研究人员倒都是非常迅速的就找到了合适自己的地方,把自己的东西放好了。
这时候拿破仑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晚饭。大家便一起聚了个餐,然后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约瑟夫则将拿破仑叫了出去,两个人在海边的沙滩上一边走,约瑟夫一边将巴黎的情况和拿破仑说了说。
“你打算让我们打到意大利去?”拿破仑道,“为什么不是直接去巴黎?这些家伙干的都是什么事情嘛!”
“拿破仑,现在还不是去巴黎的时机。”约瑟夫道,“拿破仑,此前你获得了一些胜利,但要说因此,你在法国人民心中的地位足够高吗?达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吗?法国人民会在面临困境的时候,第一个就想到你,会说‘要是拿破仑将军在这里就好了’吗?如果还做不到这些,你想想,就算回到巴黎,用武力推翻了政府,你就能维持得了一个稳定的政府吗?如果做不到,这不就成为替别人开路的了吗?”
拿破仑听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其实我也知道,只不过看着那些傻瓜在那里乱蹦,真是有点着急。这就像看傻瓜下棋一样。”
“你觉得人家是傻瓜,但是其他人未必这么看。就好像看下棋的时候,你觉得人家走的是败招,旁观的那些家伙因为水平太低,还觉得人家走的很好呢。现在我们要做的,第一是提高你在法国人民心中的威望,要让法国人民一听到打仗,就想:‘要是是拿破仑将军在指挥就好了。’另一方面,正好利用政府给我们拨款少了,物资装备的质量差了的机会,将军队拉拢过来,让共和国的军队,变成真正属于我们的军队。”
“你是说让我打到意大利去,用缴获的财富来支撑军队?然后用我的一系列胜利来反衬巴黎的那些家伙的无能?”拿破仑立刻就明白了约瑟夫的意思。
“是的,但不是现在,而是要让军队感受到在一个无能的政府的给他们带来的痛苦之后。”约瑟夫道,“要让他们对这个政府产生出厌恶甚至是仇恨,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才能用战利品收买他们,将他们变成真正属于我们的军队。而在此之前,我们都需要忍耐。另外,这段时间里,我也要给你在准备一些小玩具……”
“是什么东西?”拿破仑赶紧问道,上次约瑟夫给他的“小甜瓜”实在是太好用了,这让他的期待值一下子就高了。
“保密。”约瑟夫却说道。
这一天之后,约瑟夫就一头扎进了研究所。而他告诉拿破仑的一些东西,也开始变成了现实。
首先,军饷降下来了。虽然明面上大家拿到手的数字似乎还上升了一些,但是大家拿到的都是指券,这种东西的价值,几乎每天都在下降。如今已经不是雅各宾时代了,再也没有特派员带着断头台来监督商家必须使用指券了。于是拒收指券的做法又开始普遍回潮,而这又进一步的使得指券继续下跌。虽然为了讨好那些体面人,督政府在印刷指券上还算收敛,但指券的贬值却像他们的节操一样,飞流直下三千尺。
这样一来,士兵们的生活水平顿时就直线下降,他们每天能吃到的面包的数量和质量都跟着猛减。拿破仑因此体贴地减少了训练的次数和强度,他每天都待在军营里,吃着和士兵们一样的食物,不停地和士兵们聊天,告诉他们,困难只是暂时的,还带着他们一起唱:“会好的呦,会好的哟……”只是后面的那句变成了“抹黄油的面包会有的哟。”
士兵们虽然因为生活下降而颇有怨言,但是对拿破仑却更为爱戴了。
如果仅仅只是生活水平有所下降,督政府在大家心中的形象还不至于崩塌得这样快,但是不久之后,督政府给他们补充的各种武器弹药却让大家对这个政府的不满和鄙视迅速的上升了。
首先让士兵们怨声载道的自然是以前让他们非常喜欢的“小甜瓜”。因为这一批送来的“小甜瓜”并不姓波拿巴。
结果,自然是在北方前线,交战双方的军队中出现的事情再一次重现了。
第一次事故出在一次实弹训练中,一个士兵投出去的“小甜瓜”大半天没响。于是那个傻乎乎的士兵就想要上去看个究竟,结果刚刚走过去一点,那颗“小甜瓜”就炸开了。
好在这款偷工减料的小甜瓜连预制破片都省略了,结果外壳也只是一炸两半,那个个士兵被气浪冲得摔了一个跟斗,却奇迹般地并没有受什么伤。
同样也是这次实弹训练中,还有几枚“小甜瓜”也没有响,有了刚才的教训,大家自然是不敢再上去了,拿破仑甚至还让人用绳子将那一块圈了出来,禁止别人靠近。结果,那几枚“小甜瓜”在那里放了整整一天,硬是真的没响。
除了小甜瓜,其他的东西也都一样的一塌糊涂。大炮使用的褐火药明显的受了潮不说,而且里面的硫磺甚至都没有被弄碎,还夹杂进来了一些可能是用来压秤的小石子;各种军刀也是找不出几把能用的,用一些士兵的话来说就是切面包的时候都担心它们会缺口或是卷刃;(当然这一方面是因为刀子的质量太差,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面包里面加进去的添加剂太多了。)还有军装,布匹的厚度明显下降了,扣子也都没有缝结实,稍微拉一下,就能从衣服上拉下来。
这么一来,士兵们的怨言就真的有些压不住了。一些低级军官和北方前线的同袍还有书信往来,他们就绘声绘色地讲起北方前线的那些黑色笑话,弄得大家都知道了倒霉的儒贝尔将军的故事。
拿破仑还是似乎在尽可能的为督政府洗地,而将责任都归结到那些奸商身上去。他的话基本上可以归结为:“当今圣上至圣至明,只是被几个奸臣蒙蔽了。”啊,不对,记错词了,应该是:“如今政府的那些人其实都不是坏人,只是他们太年轻太天真,以至于被那些奸商骗了。”
不过这个话实在是有点缺乏说服力。士兵们又不是傻子,他们才不会相信,一群太年轻太天真的家伙能爬到那个位置上。
“能被几个奸商这样糊弄的团团转,那除非是傻子。”一个士兵这样说。
“不是傻,就是坏!”有人表示了赞同。
“都坐到那个位置上了,还可能是傻子吗?他们的位置又不是世袭过来的。这里面要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肮脏交易,我就不姓密特朗了!”另一个士兵骂道。
“说不定,就有某个商人,给他们送了美女。”又一个士兵开始歪楼。
“你怎么知道送去的是美女?说不定他们把自己的儿子洗干净了,然后给那些家伙送过去了呢。你知道,据说上面有些家伙就喜欢这一口……”于是楼就更加的歪了。
“唉,反正在战场上死掉的也不是他们。他们不是傻,他们就是坏!”有人得出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