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大的事情,弗朗索瓦自己是下不了决定的,所以他只能向路易表示,他需要回去将这个情况告知给他身后的那些投资人。而路易也表示了理解,然后双方约定了下次商谈的时间,弗朗索瓦便起身告辞了。
弗朗索瓦从“波拿巴通用电气”出来,便上了等在外面的马车,直接去了奥地利大使馆。在大使馆中,弗朗索瓦向梅特涅告知了他和路易交谈的结果,然后向梅特涅道:“大使阁下,您对法国人的这个建议有什么看法吗?”
梅特涅想了想,便回答道:“法朗索瓦,我觉得总体上,波拿巴家族向我们表示了一定的善意。就像他们说的那样,他们事实上并不缺乏获得资金的渠道。如果他们需要资金,我相信,全欧洲的银行,包括英国人的那些银行,都会很愿意和他们合作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愿意分给我们一部分的股份,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优先股的事情,这种事,我也没见过。我觉得其实这些条款也不算差,反正,我想我们的目标应该不包括和波拿巴家族争夺‘波拿巴通用电气’的控制权吧?”
“至少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弗朗索瓦摇摇头道,“波拿巴家族在法国的统治已经渐渐地扎下根来了。这不容易,但是他们真的做到了。波拿巴执政是以战争英雄的身份成为法国执政的。这种地位是不稳固的,虽然刚刚登上宝座的时候,人民都在称赞他的伟业,都在歌颂他。但是,伟业是会消退的,用不了多久人民就会忘了他在战场上建立的那些功勋的。
这是因为他们此前之所以支持他,归根到底,其实是因为他带着他们抢到了很多东西,抢光了法国贵族的积蓄,又抢劫了我们,抢劫了意大利人,抢劫了普鲁士。他将那些抢来的东西分一部分给国内的愚民,那些家伙自然就会对他感恩戴德。
但是抢来的钱财总有用完了的时候,而人民,以来习惯了通过抢劫就能轻松的来钱,他们就很难再沉下心去老老实实地过穷日子。而拿破仑将军如果还想要维持人民对他的支持和热爱,他就必须让他们过上相对轻松的好日子。这很难,我们原本都以为他不可能做到。我们觉得他最大的可能就是不停地带着军队出去抢。但这是饮鸩止渴而已,他这样做只会让法国,让他成为整个欧洲的敌人。到那个时候,他的失败就是可以预期的了。
但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低估了拿破仑将军和他身后的波拿巴家族。他们当中不仅仅只有一个军事天才,法国人在他们的领导下,走出了一条新的路——我们没能预见的路。靠着商业和科学,他们如今能轻松地获得比战争能获得的更多的钱。所以,至少在可以预见的时间之内,拿破仑将军在法国的统治已经稳固下来了。可惜他不是王族出身,不然就可以直接将法国变成一个王国了。
既然他们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那我们自然不可能去谋图他们最核心的利益。现在,法国的崛起已经不可阻挡了,看来上帝这个时候真的站在波拿巴那边。我们也只能暂时将其他的想法收起来,服从上帝的意志。大使先生,我知道您问我的意思,我之所以还有疑虑,更多的是因为,优先股无法随意转让。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如果上了法国人的船,就很难下船了。
我想,法国人之所以提出优先股这个花样,恐怕也就是想看看我们愿意在多大程度上,将自己和他们捆绑在一起。所以,我很犹豫。”
“弗朗索瓦,你就这个问题来问我,那可问错人了,你知道,我对这些事情不太精通。不过我有一个朋友,是个犹太人,他对于经济方面的事情相当精通。也许你可以去问问他的意见。”
“谢谢您的帮助。”弗朗索瓦说,“请问您的这位朋友是?”
“梅耶·罗斯柴尔德——法兰克福的一位银行家。他做买卖很有一手,教儿子也很厉害。他有五个儿子,个个都是做买卖的好手。如今他的儿子内森·梅耶·罗斯柴尔德在巴黎开了一家银行,生意做得也很不错。你可以去找他问问,他说不定能够帮您出一些主意。”
内森·梅耶·罗斯柴尔德是罗斯柴尔德这个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家族起家时期最重要的人物,他是老罗斯柴尔德的三儿子,也是他五个儿子中最有能力的一个。在原本的历史上,在1798年底的时候,他带着一笔启动资金,来到了伦敦,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伦敦经营着自己的银行的,并且已经成了英国的资本市场上受人尊敬的人物。
但是在这个时空里,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1798年的时候,内森并没有如原本的历史上那样去伦敦,反倒是来了巴黎。在凡尔登之战的时候,约瑟夫放出的受伤的假消息几乎骗过了所有的人,但是内森却通过自己此前了解到的各种信息推断出即使这一消息是真的,英普联军也无法撼动凡尔登防线,并难逃最终失败的命运的结论。所以他在因为谣言流行,法国国债疯狂下跌到只有原本价值的二十分之一的时候,果断地压上了大部分的身家,抢在博旺银行之前,开始大规模买进法国国债,结果一举发了大财,也获得了博旺的痛恨和钦佩。
据说博旺先生在教育自己的儿子的时候,就经常的拿内森·梅耶·罗斯柴尔德当做榜样。这个做法让小博旺很受刺激,学习起来也格外的努力。但另一方面,它也带来了另一个后果,那就是让小博旺对姓罗斯柴尔德的,甚至是对犹太人都非常反感。
此后内森·梅耶·罗斯柴尔德一直希望能够渗透进法国的军工复合体,但是一来是博旺先生非常反对,二来约瑟夫似乎也对“罗斯柴尔德”这个姓氏有些不太好的看法。
这其实也很正常,毕竟在上辈子的时候,约瑟夫也是看过《货币战争》的。虽然上辈子的约瑟夫也知道,《货币战争》什么的,也就是个。罗斯柴尔德家族根本就没有那么牛掰。甚至约瑟夫也知道,自从错过了美国之后,罗斯柴尔德家族在一战二战中又吃了两次大亏,已经算不上是最强大的财团了。
但这不意味着约瑟夫就可以放松警惕,尤其是在面对一个叫做“内森·梅耶·罗斯柴尔德”的家伙的时候。约瑟夫记得,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个家伙一度几乎就控制了整个英国的货币政策。
货币政策,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主权之一。这种东西,可决不能落在除了波拿巴财团之外的任何财团手中,否则,法国人民的利益就得不到保障,法国人民就会沦为奴隶。
就像后世的灯塔国,货币主权落在了一个私人机构的手上,弄得发生瘟疫的时候,坐拥几个月的预警时间,全世界最充足的医疗资源和医学技术,还有一位无所不能,无所不懂的总统,结果却在到底是保经济,还是保人命选择了前者,把一个世界第一的超级大国,硬生生地弄得像个第三世界国家。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允许在伟大的法兰西上演?货币主权,怎么能落到犹太人手中?
法兰西人民绝不会同意这样的事情,除了“波拿巴财团”,我们谁都不认!
正因为有这样的警觉,所以内森·梅耶·罗斯柴尔德在法国虽然很赚钱,但是他试图加入到“军工复合体”的努力,却并不太成功。
拿着梅特涅的介绍信的弗朗索瓦,在内森·梅耶·罗斯柴尔德的陈设豪华的家中见到了这位银行家。弗朗索瓦将自己的来意向内森讲了一下。
内森将双手的手指交叉,合在一起,坐在沙发上想了一想,这样道:“我能理解您的担忧。您觉得这笔生意很值得做——事实上我也这么觉得;您打算将尽可能多的现金投入进去——事实上,如果有机会,我也很想这样。但是你又担忧,这笔钱一旦变成了优先股,就无法像一般的股票一样,在市场上将它变成现金。如果您投入的现金太多,这会让您在急需现金的时候,陷入麻烦;如果不将所有的现金投入进去,您又觉得这是白白地放过了一个赚钱的好机会。您看我说的对吗?”
弗朗索瓦点了点头道:“罗斯柴尔德先生,您说得对极了,这正是我所担忧的。”
“弗朗索瓦先生,”内森·梅耶·罗斯柴尔德将双手摊在桌面上道,“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够让您可以放心地将资金投入其中,也能保证您的资金又充足的流动性。您看,我们完全可以先创建一家投资公司,然后将资金注入到这家公司之中,再通过这家公司去购买‘波拿巴通用电气’的优先股。这样一来,‘波拿巴通用电气’的优先股虽然无法在市面上交易。但是持有它的公司的股份却是可以在市面上自由流通。您看这个办法如何?”
“罗斯柴尔德先生,真是太感谢您了。这真是个好办法。您说,我该如何感谢您呢?”弗朗索瓦道。
“啊,弗朗索瓦先生,如果您真的愿意向我表达感谢,那么,我非常希望您能够允许我投资您的新公司……”内森·梅耶·罗斯柴尔德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