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法国人的基本的和平条件谈好了,剩下的就是和法国的盟友们的谈判了。跟随法国向英国宣战了的盟友主要有这样一些。
首先是和英国存在领土纠纷的一类国家,比如西班牙、尼德兰和美国。首先西班牙坚持认为直布罗陀要塞是西班牙自古以来不可分割的领土。而尼德兰则要求英国人承认尼德兰对开普敦的主权。
这两个问题,英国当然是必须做出退让的。直布罗陀不能控制在英国人手里,这不仅仅是西班牙的意思,更是法国的意志。法国人不能容忍有一个英**事基地控制着地中海的出口,从而将法国的海岸线分成两个难以互相支持的部分。
至于尼德兰,不久之前,开普敦就已经被法国和尼德兰联军顺利的攻克了。在这次进攻行动中,联军依靠迅猛的动作,以零伤亡攻克了这座堡垒,缴获了近一百门大炮,并解放了开普敦的人民。当然,开普敦的英军也没有伤亡,最后一批英军,在法国和尼德兰联军发起总攻之前,就乘坐着法国人和尼德兰人的船离开了。而法国人和尼德兰人都非常的有职业道德,在收了钱之后,果然迅速而安全地将他们送到了葡萄牙人的马普托。
既然开普敦已经陷落了,那英国人当然也只有承认的份了。
如果只有这两处问题,那他们之间的谈判自然就好说,但是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两个国家居然还向英国索要更多的战争赔款以及殖民地——法国人都没有提这样的要求呢。
法国人自然不会提这样的要求。法国人现在并不缺钱,而且英国市场全面对法国开放之后,法国人从这当中能够得到的,比赔款可多多了。而且法国主动放弃战争赔款的要求,也便于降低英国人民对法国的怨恨。总之,法国人并不打算亲自压榨英国人民,他们更愿意让英国政府去干这个事情,就像奥地利那样。虽然这样干会让中间商赚了差价,但是也可以让法国人在各种政治矛盾中能进退自如。
但是对于西班牙和尼德兰这样的国家就不一样了。虽然英国的市场,根据非歧视原则,同样全面地向它们开放,但是他们可没有法国人那样的工业力量,所以那个全面的开放市场的条款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好处。所以他们坚持要求,他们要得到一笔战争赔款,或者是英国的某个殖民地。
所以在这个问题上,谈判一度陷入了僵局,最后,在法国人同意给英国政府提供一笔低息的贷款之后,英国人也终于同意向这两个国家提供一笔战争赔款。当然,在数量上相当有限,因为这两个国家虽然加入了战争,但是在战争中出的力也很有限。
但是和美国的谈判就是另一回事了。美国人已经占据的地方,当然毫无疑问是美国的了,承认这个,对英国政府来说,倒是没什么压力。但是美国人一开口,索要的战争赔款甚至比爱尔兰人要的还多。
老实说,爱尔兰人开口要求大量的赔款,虽然英国人不同意支付那么多,但是至少英国人自己也觉得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英国掠夺了爱尔兰那么多年,在爱尔兰干了那么多的好事,如今战败了,人家要赔偿的时候狮子大开口一点,也很正常。但是那些北美叛匪,他们凭什么要那么多的钱?当然,我们英国人烧了他们的城市,但是那是因为他们首先对我们发起了侵略战争,所以,他们占领的土地,我们战败了,可以认了,但是赔款?凭什么?难道就凭你们并没有和法国人签订同盟条约吗?
是的,美国和法国之间并没有盟约,因为美国并不同意无条件的互相开放市场。所以美国虽然也是这次战争的参与者,甚至是重要参与者,但是他们不是法国的盟国,所以法国人表示,虽然他们希望英国能和美国达成最终的和平协议,但是美国并不是法国的盟国,所以他们不打算介入这个问题,从而无礼的干涉到联合国家的内政。
对于法国的这种态度,西蒙尼外长是这样对首相和王太子分析的:“我觉得法国人并不希望我们对美国人做出什么让步,甚至于他们也未必愿意看到我们和美国达成和平协议。因为一个没有完全加入法国的体系的美国的存在,对于路易斯安纳始终是个威胁。所以我觉得我们根本不需要对美国人做出什么让步,甚至于,也许我们还应该向美国人提出更多的要求。”
“您的意思是?”利物浦伯爵问道。
“我们不但不应该向美国人支付战争赔款,我们甚至还应该要求美国出钱购买他们占据的领土。反正他们不是法国的盟国,法国人的态度很明确了,他们不会支持这些叛匪。所以哪怕和他们的谈判失败,他们又能干什么呢?难道他们还能跨越大西洋,远征英国?”西蒙尼外长回答道。
“那他们的海军会不会破坏我们和美洲的航线?毕竟我们的海军受到的损失太大了。”王太子问道。
“他们如果敢,大可以试试看。”西蒙尼不屑地道,“我们的殖民地也同样完全对法国开放了,所以他们如果袭击这条航线,那就不仅仅是在损害我们的利益,同样也是在直接损害法国人的利益。所以他们如果够胆子,可以去试试呀。这对我们不是坏事情。所以,太子殿下,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和美国人达成和平,如果能够得到法国人的理解的话,我们完全可以用一个狮子大开口的要价来彻底弄垮和他们之间的谈判,甚至于还将谈判破裂的责任推到美国人的头上。”
“我的朋友,你和塔列朗外长就这个事情谈过吗?”利物浦伯爵问道。
“当然,塔列朗外长表示,法国不会干预这件事情——这就是默许。不过要是我们想要将责任推到美国人头上,那就不是他的负责范围了。但是他愿意引领我去和罗马银行的监事热罗姆·波拿巴先生见个面,也许他能有一些办法。”西蒙尼回答道。
“热罗姆·波拿巴?就是拿破仑执政的弟弟?很好!很不错!你干得很出色!我们现在正需要和波拿巴家族的人拉上关系,哪怕不是为了这件事情。在很多事情上,我们都需要和他们拉上关系。”利物浦伯爵说。
“我们此前对塔列朗部长的善意得到了回报。”西蒙尼回答道,“我觉得,我们应该继续向塔列朗部长表达一些善意。”
“你说的不错,这不是问题。他给我们帮的忙值得我们付出更多的善意。”
于是英国人和美国人的和平谈判自然就泡了汤。英国人甚至都不不愿意派出哪怕是副部长级别的官员来和美国人谈判了,而只是让一些刚刚进入外交部的低级公务员去应付美国人,顺便培训一下他们作为外交官的一些基本技能,比如无视事实的胡说八道,比如一口气说上几个小时什么都没说的车轱辘废话,反正,我们外交部的人说看不见,就是看不见。
于是直到法国和他的盟国都和英国人达成了和平协议,美国和英国在理论上却还是处于战争状态,只不过,英国人“大度”地宣布,他们可以在遭到美国的攻击前,主动保持“单方面的停火状态”。而他们这个表态,也得到了法国人以及整个欧洲的称道。他们纷纷表示,这显示了英国人对和平的诚意。
当然,法国人的这个表态不是没有原因的,原因之一就是英国以关税作为抵押,又向罗马银行借了一笔商业贷款。
此外,在法国联盟中,对英国宣战了的国家还包括莱茵联盟、北意大利共和国、奥地利帝国以及教皇国。和他们的谈判相对简单,因为他们虽然对英国宣战了,但大多数时候也仅仅只是宣战了而已,并没有真正的打什么仗。
当然这些国家也不会拒绝发顺风财的机会,所以他们也纷纷要求割地赔款。但是他们也都知道,他们的盟主法国并不想过分拖延和谈。所以他们叫嚷的声音虽然不小,但最终,他们只拿到了一点钱,就相当满足了,反正他们什么都没做。
只有教皇国麻烦一点,因为他们有在英国传播正统天主教的要求。而英国的圣公会对此非常抵触。所有的新教都很讨厌天主教,毕竟新教的立教之本就是对天主教的否定。而在一切新教中,对天主教最为抵触的就是圣公会了。至于原因,到不是因为亨利八世以及血腥玛丽时期互相之间杀过来杀过去的仇恨。而是因为圣公会实在是和天主教太像了。相比路德宗和加尔文宗这样的正宗的新教,他们和天主教差别明显,所以被他们吸引的羊群,一般来说不会被天主教吸引。但是圣公会和天主教太像了,他们之间的差别,不是专业研究宗教的学者,基本上都说不太清楚。这样的两个宗教,才是最为敌对的。
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法国人作为天主孝子,在和英国达成的和平协议中,一个重要的要求就是英国必须废除国教,采取宗教自由政策,允许其它教派在英国自由的传教,自由地建立教堂等设施。好在依照法国和教皇国之前的协定,天主教法国教会不会在国外传教,所以他们需要面对的,还是正宗的天主教。只是考虑到英国如今没钱了,圣公会能得到的资助自然也少了,更重要的是,如今英国的那些有钱的施主,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谁不想和法国人拉上关系,教皇国的天主教虽然和法国的天主教似乎有点区别,但是他们和法国的关系显然比圣公会和法国的关系密切。所以,以前经常捐钱给圣公会的哪些施主,如今到底会站到哪一边,就还真的很难说了。
所以既然已经同意了法国的条件,那么天主教重新回到英格兰就成了定局了,只是在一个问题上,双方陷入了僵局,那就是将来新的英国国王加冕的时候,谁来给国王加冕呢?
如果还是由圣公会,那就违背了“不设置国教”的承诺,但是如果换成天主教,似乎也不符合这个信条的要求。于是,今后的英国国王加冕,只能采取其他形式了。至于其他形式到底是什么形式,大家都同意以后再慢慢商量。
最后一个难对付的和谈对象就是爱尔兰了。英国承认爱尔兰的独立这自然是没什么好谈的了。此外爱尔兰还向英国提出了很大的一笔战争赔款要求。而在这个问题上,法国人的态度和他们在美国和英国的和谈中的态度却完全不一样。在法国人看来,爱尔兰几乎是最为模范的盟国——本身发展潜力有限,没有威胁,但是又很能打,能给法国人当刀子或者挡刀子。
所以法国人对爱尔兰人的要求非常的支持。在这样的情况下,英国也只能向爱尔兰妥协,同意向爱尔兰支付多达五亿法郎的赔款。当然英国人这时候一下子也难不出这么多钱来。不过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务多了不愁。反正就是分期支付,以及再向罗马银行借一笔钱了。
当然,靠着这一笔一笔的借款,整个的英国的财政支出,基本上都被法国人控制住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如今的联合王国政府,已经不再是一个独立的政府了,而是彻底沦为了法国人在英国的代理人。
在解决了和爱尔兰人的问题之后,各种障碍都在谈判中被扫除了,最后,西蒙尼外长代表英国政府,在和法国及其盟国的和平条约上签下了名字。于是和平又一次回到了欧洲。当然,和平还没有完全实现,战争还留了一点尾巴——英国人和美国人还处在战争状态之中,不过,谁管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