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现在了你还不说实话?!公旭,你知不知道你干的是杀人的勾当?别说运输队以后容不下你,就是你自己,下半辈子都得去局子里待着!”老刘出声斥责。
苏绵的视线也放在了公旭身上,印象最深的时候是她去给苏洵辙送桑葚水顺带给了其他人,公旭不太好意思的跟她说谢谢。
苏绵就想,公旭应该是个很腼腆的人,甚至想着,他的家庭应该很好,才会养出这样的少年,但现在这个人,切断了横拉杆,差点要了她父亲的命。
“公旭,你有什么是不能说的?洵辙叔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做出这样的事情,不怕报应吗?”
跟着一起出车的少年怒目,有的脾气暴躁的甚至直接上手给公旭砸倒在地,运输队第一次出现这样的事情,是什么样的性质不言而喻。
“我也不想的!可我有什么办法,我弟弟在人家手里,那是我弟弟啊!我就那么一个弟弟,他就是犯了错,我也得救他啊!”公旭的解释掺杂着颤音,大伙儿听的一头雾水,不明白怎么就牵扯到了他弟弟。
还是老刘想起来了,问:“我记得你之前来运输队的时候说过你弟弟爱赌?”
公旭点头,他弟弟在赌场欠了五百块钱,他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五百块钱他不是拿不出手,家里这些年除了必要的花销,老头老太太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花,有个小一千的存款。
可等他到了之后,人家说这个钱,利滚利已经滚到了五千,公旭拿不出来,人家就跑到他们家砸东西,还要砍他弟弟一条胳膊,公旭报警了,警察说这种事情管不了,也没法管,是双方签订的协议,最好的办法就是还钱,这钱尽早给上,不然越拖越多。
公旭再恨铁不成钢,也不能不救他的弟弟,所以,在关天来找他的时候,让他帮忙给苏洵辙的横拉杆切一个口的时候,他其实犹豫过,一个是他弟弟,一个是他老师,道德,伦理,后来在看见他弟弟被砍掉的小手指的时候,还是做下了决定。
苏洵辙再好,再亲近,和他弟弟的一条胳膊比起来,他的心已经偏了。
说实话,关天这个名字已经挺久没出现在苏家五房耳朵里了,关云霄的事情之后,关天确实说过报复之类的话,但后续也没什么动作,再加上苏洵辙和苏明贤给京城那边递交了几份文件,也就是关天私下里放高、利、贷以及开地下赌、场。
这种事情县城没人管,关天身边那么多人,每次出去都是光明正大的找事,可想而知他胆子有多大。
关云霄是他唯一的儿子,出了事情,当老子的不计较也不合乎常理。
公旭的弟弟,也是被关天给盯上了,这才有了这次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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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书梁一行人赶过来的时候场面已经被控制住了,公旭认得很快,还算是有良知,没继续犟着不承认。
照理还是要对苏洵辙录口供的,但严书梁现在看见苏家人就有一种生理性的难受,就跟过敏反应一样,苏家人给他多少钱啊?他一天天的,就帮着苏家人出来干活了。
苏绵照例对着严书梁打招呼,这次不是严警官,换了个亲切的,叫‘严叔叔’。
应该是打的照面多了,有了点叔侄类的复杂情感。
严书梁三十四岁,他觉得苏绵叫声哥好点,念在霍胥的面子上也没纠正,忍了,点头,走前还特地提醒:“苏洵江是你四伯是吧?按理来说,他这种做法搁村子里干点活,听听课就可以放出来了,不过他儿子去我们警局闹了一下,你四伯跟着袭警,还有发村难财,在这种敏感时期做了这样的事情,上面高度重视,没个一年半载是肯定出不来的。”
为啥和苏绵说这些呢,是严书梁已经自动代入自己叔叔的角色了。
苏洵江怎么样苏绵是不关心的,苏洵辙还算关心点,拧眉,问他:“我四哥家里还有仨孩子,他和我四嫂都进去的话孩子没人管,您看能不能让他把钱退给别人,适当减刑。”
“这点我们说了不算,得看上面的态度。”严书梁说完话呢,就得带着公旭走了。
留下运输队的人,冰肯定是要继续送的,不然又是一笔损失,苏洵辙跟老刘说了声让老刘带着人走,又让吴家寨那边出了辆车给毁坏的货车拉走。
霍胥的铁皮车因为挡着苏洵辙的货车,多多少少有了擦伤,被拉上来的时候,好在是还能用,苏绵情绪不是很平复,苏洵辙干脆陪着闺女一起上车回家。
父女俩坐在后座,之前情况混乱,苏洵辙总觉得他的感谢太潦草,一上车又开始跟霍胥念叨感激的事情,顺便问霍胥什么时候有空,一起来家里吃个饭,到底是共患难的兄弟了,苏洵辙可太喜欢霍胥了。
霍胥还不知道苏洵辙的心理,正要回话,透过后视镜看见苏绵发红的一张脸。
小姑娘的脸像是煮熟的虾一样,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睡着了。
苏洵辙还在叽叽喳喳。
“叔,”霍胥打断苏洵辙的话,降低了车速,松了松衣领,又看了眼后视镜:“绵绵是不是发烧了?”
苏洵辙这才注意到身边的闺女,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子,半垂着小脑袋,一只手搭在副驾驶座上的椅背上。
“绵绵?”苏洵辙一边说话,一边就把手放上苏绵的脑袋上。
苏洵辙的手背是正常的温度,贴到苏绵的脑袋上能感觉到热意,“怎么这么烫!”
他惊了一跳,凑过去,紧张的问:“绵绵能听见爸说话吗?是不是难受?”
苏绵没搭话,迷迷糊糊的似乎是点了点脑袋,苏洵辙的角度,能看见他闺女越来越红的脸,神志都不清楚了,苏洵辙当场伸胳膊去摇苏绵:“绵绵别睡!绵绵清醒点!不能睡!你和爸爸说说话。”
“……”
苏洵辙紧张的都要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