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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是故意的,这金水流胃口大脾气也大啊。”玄华有些委屈地说完,眯着眼睛看着金水流。
那金水流似乎感受到了玄华的眼光,抖了抖花枝,离地玄华远了些。
“我最近新学了剪枝的手艺,也不知学的怎么样,不若就先用这金水流来试一试吧。”玄华说完,还真从柜台后拿出了一把剪刀。
只见她从袖口中摸出了一块丝巾,并慢慢地擦拭着剪刀,那剪刀锋利的刀尖上闪着银光。玄华故意把剪刀高高举起剪了几下,刀片在空气中摩擦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这次,不光是花枝,金水流的整个身子都在不停的发抖,从远处望去,就像是被狂风摧残一般,树枝之间相互摩挲发出“沙沙”的声音。
玄华心里觉得好笑,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脚步也慢慢地向金水流逼近。
“当然,如果它让我高兴些,说不定我今天这练手艺的热情就会减退些。”在离金水流只有一步距离的时候,玄华突然停下了脚步。虽然知道威胁一棵小盆栽有些不道德,可这金水流在凌虚台每日养尊处优的,很是有些恃才傲物,都快不把每日喂养它的人放在眼里了,玄华私心里觉得确实需要教训一番。
那金水流听到玄华的话,剧烈抖动的身子突然一顿,瞬间很是识时务地在它头上又幻化出了新的画面。这一次的画面不像上次那般单调,却更让人压抑。
就在几个月前,玄华也曾“有幸”冥界一日游,可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比之修罗地狱,也不愧多让。
茂林修修,分花拂柳,涿州城是北方重镇,然而就在这么一座干燥闷热的地方钱员外却把自己的府邸建造地跟江南园林一般,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月上柳梢头,应当是极为惬意浪漫的时光,钱员外家显然也这么认为。在钱府的正中央有一个人工湖,里面种满了大大小小的睡莲,五颜六色的锦鲤在莲叶下游来游去,在湖面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涟漪,更为精巧的是,在这丛丛睡莲中竟漂浮了几个莲花状的舞台,那舞台随着水波上下浮动,完美地融入到了这自然美景中。此时,那台子上就立了几个美人,或持琵琶,或抚古筝,或吹玉笛,余音绕梁,婷婷袅袅,在这融融的月色之中,平添了几分仙人之姿。她们本就是涿州城最大乐坊出来的人,钱员外家是涿州城出了名的大户,是以这次的演奏她们都是极为重视的,做好了这一单生意,知名度就可以打开,以后也就不用风餐露宿为一日三餐发愁了。而钱员外一家则坐在不远的亭子里欣赏着这美妙的丝竹之乐,钱员外并没有如旁人一般睁大眼去看那些女子曼妙的身姿,他只是静静地闭上双眼,听着朱弦玉磬,只觉得驷马仰秣,游鱼叠浪,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烟雨的江南。
此时的他们都不知道,这一切的美好都即将被一层层的血腥包围。在钱府的上空出现了无数道黑影,说是黑影,其实只是一件件宽大的黑色袍子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绶带轻拂,空空的袖管向两边张开,如同一个又一个人展开双臂。月光下,那巨大的黑袍周身都泛着妖异的暗光,阴森而诡谲。突然,仿佛是接到了什么指令一般,那些黑袍都迅速鼓起,如同即将发出攻击的野兽。也就是一瞬间,那些黑影如同捕食的猎鹰一般向下俯冲,见到人便兜头包裹起来,越收越紧,最后这偌大的钱府竟是一个人也见不到,只剩下了一个个黑色的人形蛹或站立或弯腰,透着丝丝的凉气。
须臾片刻,那些黑影闻声而起,竟急急地窜入半空中消失了,只在远离留下了一个又一个透明的血肉,细听之下,他们似乎还有些微弱的呼吸,但是已然分不清谁是谁,因为他们都被那些黑影生生地剥了皮。
玄华紧紧地盯着方才钱员外在的地方,只见那里有一个人蛹正费力地蠕动着手指向一个方向,他似乎还发出了些许暗哑的呻吟之声。然而,还不待他有进一步的动作,天空中便落下了数不清的星芒,这些平日里微弱的星芒此时就如同利刃一般插在这些失了保护的人蛹身上,鲜血喷溅出来,有些人手脚因为疼痛拼死的筋挛着,有些人的眼珠似乎都要爆出来,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那些星芒在血腥的滋养下发出了妖异的红光。
此时已是深夜,夜色极重,月光却散淡地如同一层烟雾。钱府内的屠杀悄无声息地进行着,钱府外却有一股诡异的宁静,门口的老树在月光的照耀下露出了扭曲的身影,枝头上立着一只不知名的黑色的鸟。
邻居仿佛听到了什么,打开大门望着钱府出神,却发现一片风平浪静。那有着一双诡异怪眼的黑鸟却仿佛被邻居的动静惊扰,飞离了枝头。那光秃秃的枝头因为怪鸟的离开微微颤动着,一些看不见的尘埃自树枝上飘落,在如纱如笼的月光中妖异地舞动着。
玄华想起了方才那人蛹手指的方向,连忙望去。那里有一个极为普通的小屋,在这金雕细琢的钱府里显得很不起眼。在这小屋外种植着几棵高大的楝树,木高丈馀,叶密如槐而尖。世人曾诗云“细雨茸茸湿楝花,南风树树湿枇杷”,说的就是这楝树在枇杷生长时开花,满目红紫,在细雨的滋润下更显娇嫩。然而此时早已过了楝树开花的时节,也没有细雨来作美,只有汩汩流动的血水缠绕着它的树根,还有些许星芒切割血肉时飞溅出的点点血水留在它翠绿的枝叶上,仿佛点点红花开放。
玄华知道,楝树辟邪,有些人要进入一些凶险的深山之时,会折些楝树的枝条绑在身上以求平安,可是现如今,这些高大的楝树在平日悉心照顾自己之人的血水渗透下,微微地抖动着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