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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天公不作美,他们一出门,明明刚才还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突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如同急流一般从天空倾泻,不多时,地面上就汇集了数条小河一般的水流。显然,这并不是一个出门的好天气,但是这突然而至的暴雨并没有浇熄小店招的热情,他甚至是扯着玄华的袖子往前走。
雨中漫步是别有一番浪漫的情怀的,但是暴雨中急行的感觉可就不一样了。雨水打湿了裤脚黏在腿上行走十分不便,更不要说湿透了的鞋子和被雨水打落的秋叶一般凉飕飕的。整个世界都仿佛笼罩在一层水幕之中,就连平常熟悉的地方也变得时隐时现,似有似无。玄华心里暗自庆幸带了小店招,不然凭着她和风狸两个人,别说在这偌大的地方找一个焦湖庙了,就算是寻一个熟悉的地方恐怕也要很费劲。
一路上七拐八拐,袖子里终于没有了动静,玄华停了下来。她抬起油纸伞,映入眼帘的便是淹没在大片大片凤尾蕉中的一座破败的古庙。曾有人云“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玄华想,眼前的这一座便是那湮灭在滚滚时光中的南朝寺吧,只有寺庙前异常茂盛的凤尾蕉见证了它的繁华与兴衰。
“这是什么?长了这么一大片。”风狸也看到了这个古庙,只是对把庙宇淹没的植物有些好奇。
“凤尾蕉。”
“倒是形象,虽然我也没见过凤凰,可这树叶片片细长如羽毛,确实好看。只是这凤尾蕉我在这涿州城这么久怎么从未见过?”
风狸的话突然提醒了玄华,她咋一见到凤尾蕉就觉得有些怪异,可也说不出为什么。因身份特殊,自己住的村子说白了就是鸟族的一个隐居的村落,是以不管何处生长的植物,在她的村子里都可以看到。但是这涿州城就不一样了,它地处人界北方,四季分明,而凤尾蕉是只生长在南方的植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有什么异常吗?”见玄华沉思不语,脸色凝重,风狸下意识地问到。
“凤尾蕉只长在南方。”
“这里一定有什么古怪!”
那小店招听到了风狸和玄华的对话,有些兴奋,在玄华的袖口摆出了冲锋陷阵的样子。他的这番做派极其生动了演绎了什么叫“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
“无妨,我们只是按照吩咐来送东西的。”玄华紧了紧袖口,防止过度激动的小店招滑落出去。说完,她便带头穿过郁郁葱葱的凤尾蕉,来到了古庙的门口。
这古庙不似一般的寺庙那般的宝相庄严,甚至连建筑风格都不一般。北方的寺庙大多方方正正,大门尤其气派,门口立两个威风凛凛的大石狮子,前面更是有长长的台阶来凸显参拜之人的虔诚。可这座焦湖庙则显得随意了很多,不过两层台阶便到了大门,说是大门,不过是两个破木板,就连焦湖庙这三个大字也是歪歪扭扭地挂在上方,没有半分的庄重。
房顶由大片的竹子铺成,高高翘起的檐角长满了绿油油的杂草,在雨水的滋润下越发的葱茏。玄华推门而入,里面一片昏暗,只听到低哑的“吱呀吱呀”的声音,原来是玄华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玄华低头一看,地面竟也不是这涿州城常见的青石板,而是同样由竹子铺就的。
北方干燥,竹子本就不多,一般只出现在附庸风雅的大户人家,可在这明显衰败的寺庙中却多此一举地在坚实的地面上铺了一层竹子。走在里面,玄华总有一种踏错时空的错觉,仿佛此刻她不是在干燥多风的北方,而是在潮湿多雨的南方。
因为外面正下着暴雨,这庙内也半点烛火都没有,玄华只得试探地往一个方向走,模糊中,别说人了,她甚至感觉这庙里连半个神像都没有。
“再往前就踩到我的脚了。”
一个男声突然响起,玄华倒没怎么样,只是顿住了脚步,但是她袖中的小店招却是下了一大跳,要不是玄华在进来前将袖口扎地紧了些,只怕他就要直接滑出来了。
“请问阁下是哪位?”玄华很有礼貌地问到。
“杨其波。”那男子倒是也干脆。
“我家老大遣我们把金水流给您送过来。”风狸怀抱着金水流,跟着玄华身后说到。
“放下就可以了。”那男子倒是惜字如金,也不检验下,看样子对凌虚台很是熟悉也很是信任。
“我们老大说了,申时要取回金水流。”感受到怀里的金水流有些颤抖,风狸直觉这个男人不简单,是以很是意气地强调了一下这金水流还要取回来的。
那男子嗤笑一声,抬眼看向风狸。恰巧此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明亮的白光照在男子的脸上,只见他面无表情眼神鬼魅地盯着风狸说到:“你这小小的金水流我还看不上。”说完,他一挥袖子,风狸和玄华就被一阵疾风扫了出去。
躺在湿润的凤尾蕉上,玄华还有些没回过神。如果方才她没有看错的话,那住在焦湖庙中的男子分明是上午她在望江楼中看到的那个怪异的人,原来他的名字叫杨其波,玄华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他便是天族的人,说不定就是那群乌衣卫的领头人。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未认出自己和风狸。
如今他既然借了金水流,就必然会发现星芒和黑影,就是不知道在他看了那晚钱府发生的事后,会不会顺势怀疑到天族内部可能出了问题了。对于他接下来的行动,玄华倒是很期待。
“这个人也太粗鲁了,我不过个传话的,他有必要下手这么狠吗?”比起玄华,风狸要不幸很多,他是被直接甩飞后不偏不斜地落到了一个大水坑里。
“这个人我们得罪不起,先回去吧。”玄华也看到了风狸狼狈的样子,满身泥水,就连脸蛋儿也没有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