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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满意地点点头,他之所以在这个场合当众提出朱由检的婚事,就是想让众人都明白自己的选择。
同时当着丫丫的面,朱由检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说他心仪丫丫,朱由校了解他这个弟弟,况且丫丫和他只见了一面而已。
再者,朱由校通过询问福王朱常洵,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只不过这个问题他是说给信王听的,信王朱由检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听到祖制二字,他肯定不敢违抗,只得乖乖听从朱由校的安排。
对他这个弟弟,朱由校打心底里疼爱,但疼爱不代表他会放纵,朱由检娶了丫丫,除了让他开心一些外,对他没有任何好处,朱由校身为皇帝,需要考虑的事情有很多,柳安就这么一个孙女,如果让朱由检娶了,那柳安是帮自己还是帮信王呢?
更何况柳安身份敏感,朱由校需要他尽心尽力辅佐自己,而不是说因为朱由检喜欢,就将柳安唯一的孙女许配给他。
这是朱由校最不愿意见到的局面之一,也是太祖朱元璋深谋远虑,提前想到了子孙们会发生的事情。
最最关键的,朱由校现在进行的一系列动作,不管是明里暗里,都跟柳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要削藩,柳安支持,如果朱由检娶了丫丫做王妃呢?柳安还会继续支持自己削藩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朱由校不敢赌,他输不起。
所以朱由校决定让朱由检付出一些小小的牺牲,为了大局,也为了大明。
俗话说长兄如父,朱由校觉得自己要为朱由检负起相应的责任,一旦纵容,将丫丫许配给他,便是将柳安推倒了朱由检那边,这会激起许多有心人的不轨之心,所以朱由校要尽量避免那种情况。
自己现在没有子嗣,终究根基不稳。
柳安松了口气。朱由校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听的透彻,变相的将信王的小心思给扼杀了,朱由校的话有一部分是对自己说的,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厚道,但柳安也不能将丫丫推到火坑里。
崇祯皇帝如何如何,后人早就有了分辨。
但柳安对丫丫还是很放心的,他完全看不出丫丫对朱由检有什么兴趣,最吸引她的,就是面前的那些糕点,柳安从来没有一次觉得那些糕点看起来是那么可爱动人,这次例外。
很快便到了中午,朱由校以往用膳都有人在皇庄里做好了装到饭盒中,下面用烧红的木炭煨着,保证送到朱由校面前时还冒着腾腾热气,朱由校也很大方,为每个臣子都准备了饭食,免去了他们来回奔波的劳累。
柳安自然也不例外,但今天柳安有事情,需要回皇庄处理一下,方才孙德胜也叫人传回消息,江姝婧已经在皇庄里等他了。
“陛下,这比武大会有些事情需要臣去勘定,今日中午容臣告退一段时间。”
待到提着饭盒的那些侍女内监上来时,柳安对着朱由校说道。
朱由校摆摆手,“好,先生只管去便是,先生的午饭还要在这儿用吗?”
“谢陛下挂念,臣到时候在外面随便吃些就好了。”
丫丫忽然拍拍手,站起身来,“丫丫也去!”
“你去干嘛,爷爷去忙正事,你在这儿陪着陛下说说话。”
柳安眼睛一瞪,呵斥道。
就在这时,桌面被清空,侍女们打开饭盒,一股香气飘来,五花八门的菜肴端上了桌,丫丫眼睛猛地瞪圆,一屁股坐了回去,目不斜视地说道:“哦,那丫丫不去了。”
柳安顿时语吔,憋得脸颊赤红,好半响才呼出一口气,平复住自己的心情,对朱由校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他还是低估了美食对丫丫的吸引力。
柳安下了楼台,轻车熟路地出了比武场,带着洪峰走到正门外,杨来早就恭候多时了,两人目光相交,不必多言,杨来打开车厢,柳安弯腰钻了进去,杨来关上门,和洪峰坐到马车外,扬起长鞭。
“驾!”
马车内,黄若兰正神情恍惚地看着手中的圆牌,不断地在上面摩挲着,好像是在回忆些什么,甚至都没有察觉到柳安的到来。
“咳咳。”
柳安轻咳两声,让黄若兰回过神来,问道:“黄小姐可看真切了,这令牌是真品吗?”
黄若兰露出个不知是悲伤还是高兴的表情,轻轻点头:“错不了,我娘亲手刻得字迹,我忘不了.....”
说着,黄若兰拿出块模样十分相似的圆牌一并交给柳安,柳安翻转端详了一番,发现除了最下方刻得名字不同之外,其他几乎一模一样,就连字迹,都不难辨认出是同一人之手,娟秀清丽,带着一丝豪放,颇有大家风范。
“真是好字啊....”
柳安感叹一声,他虽然不懂书法,但也能看出这笔法强健,还是用刻刀写出来的,足见那人功力深厚,下刀时手腕没有一丝颤抖,三字姓名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没有苦练过,是绝不可能达到这般境界的。
黄若兰听到柳安的夸赞,微笑道:“是啊,我娘可是大家闺秀,书香门第,自小就跟大师学了一手好书法,后来遇上我爹,舍了荣华富贵不要上了山,笔墨纸砚太贵,崆峒派虽然不穷,但也没那么富裕,我娘为了节省银钱,不让其他弟子说闲话,就开始用刻刀练字,久而久之,就自成一派了,这些年崆峒派的弟子身上佩戴的都是我娘亲手雕刻而成的令牌,每一块都是独一无二,绝不可能仿制。”
柳安颔首点头,“巾帼不让须眉,令尊好风范,老夫佩服。”
黄若兰说到伤心处,泪眼婆娑,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颗颗掉落,她一边抹一边抽噎道:“可官府大军杀上山门的时候,我爹娘是有机会逃走的,可他们说,说崆峒派在,他们在,崆峒派亡,他们断没有幸存之理,这样有愧祖师爷传下来的基业,我爹功夫高强,还能抵挡一会儿,可我娘不曾习武,却依旧坚定地和我爹站在一起。”
“从那时起我就明白了,世人皆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因为他们是麻雀,不是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