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历史上糜竺一次又一次资助刘备不同,这次他是一次性将几乎全部的家产都给了张皓,可谓是倾家荡产式的援助。
这让张皓终于可以暂时放下心来,好好安排百姓安置和修建山海关的事了。
糜竺建议张皓拿用来运粮的五十艘船运送百姓前往平州安置,剩下五十艘船继续从徐州运粮。
而后方竹又建议道,趁机将百姓都筛选一遍,留下青壮修建城关,将他们的老弱亲眷都先安置好。这样的话,留下的人便会安心,不会再出什么乱子。
张皓同意了两人的提议,决定由自己留下负责建城,方竹走陆路将部分百姓安置在昌黎、玄菟两郡,糜竺走海路,将剩余百姓安置在辽东、乐浪两郡。
临渝城外的百姓越来越少,而十里外的工地热火朝天。原本害怕发生暴乱的城中百姓又出来活动了,使得死气沉沉的临渝终于热闹了起来。
忙完了一天的张皓,回到了临渝县城中临时的府邸。这是县令为他准备的一个办公、居住的地方。
虽然张皓也想与那些百姓们同吃同住,但是怎么说他都是一方大员,真要这么干了,雪花般的弹劾就会出现在灵帝案前。
就之前这么阴险的做法来看,站在不同立场的朝臣们对张皓已经是恨之入骨,欲杀之而后快。
灵帝整日享乐,如果被人如此搅乱兴致,怕是不仅会恨言官,还会连着张皓一块儿恨。
“夫君你回来了啊。”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张皓身前响起。那个粉饰玉琢的娇小身影一如既往的站在门口等着他回来。
她叫糜绿筠,糜竺的妹妹,历史上的糜夫人。因为刘备被吕布击败,掳走家眷,兄长糜竺便将她献给了刘备。
作为枭雄,视女人如衣服的刘备也是处处以先祖刘邦为榜样,抛妻弃子的传统也是学得有模有样。
他先后又被吕布和曹操击败,而她则被先后抛弃俘虏了两次。
张皓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岁,个头才到自己胸口的小女孩儿,脸上十分不自然,心中也是满满的罪恶感。
在他眼里,眼前这个小女孩儿等同于十年以上、无期,加上重婚并罚就是死刑了。
“啊,我回来了。”张皓有些难堪,“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站在门口了,让别人看见了多不好啊,他们会以为我欺负你的。”
“哦,妾身遵命。”原本欣喜的她一下子变得很失落。
张皓有些不忍,想说句道歉的话,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回到房间,张皓吩咐侍女打一盆热水,双脚冻了一天了,需要泡脚舒缓一下。
过了一会儿,绿筠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一双小手被铜盆烫的通红。
“夫君,妾身来帮你洗吧。”一张小脸笑着对张皓说道。
“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再做这些事情了吗?你先走吧,我自己会洗的。”
“妾身知道了。”她又变得十分落寞。
张皓看着她的模样,被扎了好几次的心再次传来刺痛。
第二天,由于下雪无法动工,张皓也难得可以休息一次。不过这也要先视察完那些施工百姓的状况之后,才能休息。
等张皓回府,发现绿筠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门口等自己,他感觉有些失落,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
他走进府中,发现绿筠一个人在院子里和飞雪玩得似乎很开心,这让张皓鼻子一酸。比起自己,少女所承受的和失去的东西更多。
玩得兴起,少女又在雪中曼舞起来。原本只顾着下落的雪花,也在她舞姿的带动下,变得灵动了起来。
看着沉浸在冰雪世界的小精灵,张皓慢慢放下了愧疚,痴痴地看着这一幕,不自觉地说道:“雪中有佳人,娇容绝红尘……”
少女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原来是张皓,惊慌瞬间又变回了喜悦。
“夫君,你回来啦。”
让那些刑罚、规定见鬼去吧,这个时候可不讲这些。张皓一把抱起少女:“对啊,我回来了。”
原本玩得有些出汗的她,脸上变得更红了,像是要滴出血来。从她十岁之后,第一次被男人抱在怀里,也是第一次离自己的夫君这么近。
张皓将她放了下来,见她紧紧地抓着衣角不说话。他笑着抓住了她的手,说道:“我们来玩雪吧。”
少女抬起了头,用力地点了一下:“嗯。”
看着那一双泛着星光的眼睛,张皓感觉像是要被融化了一样。
打雪仗、堆雪人、做动物等等,张皓把他能想到的玩法都跟少女玩了个遍。最后两人做了一个雪屋,玩累了躲进去,相拥在一起休息。
“你除了叫绿筠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名字啊?”张皓对怀里的少女问道。
“没有了,夫君为何这么问。”经过这次玩闹之后,少女胆子大了不少。
张皓说道:“我只是觉得糜绿筠,糜绿筠的叫起来有麻烦呀。”
喊夫人又会与方婼重叠了,当然这话他不会说。
“要不我给你取个名吧。”
“好呀,好呀,妾身都听夫君的。”
张皓笑着说道:“绿筠意为绿竹,竹又有高洁之意,那以后你改名叫贞,如何?”
他毫不客气地将游戏里的名字拿来用了。
“糜贞?很好听呢,那妾身以后就叫糜贞。”
两人的关系融洽了不少,但是张皓仍旧不肯突破最后的防线,人家毕竟还是太小了。而且张皓觉得这养成也是挺有意思的。
雪还是不停地下,士兵前来向张皓报告,百姓们临时居住的帐篷被积雪压倒了好几十个,虽然最后人都救了出来,但是帐篷有些不够了。
不仅如此,这夜里的寒风使得百姓哪怕身处帐篷之中,也是寒冷无比。
听到这样的情况,张皓便马上想起了和糜贞玩雪时堆的雪屋。只要注意在风雪中雪屋入口和出气口不被掩埋,这个庇护所还是挺有用的。
对于张皓的奇思妙想,百姓们都惊叹不已,按着他的做法,在雪地上堆起了密密麻麻的雪屋。
……
武威郡姑臧县。
过了近一个半月的跋山涉水,阎忠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哟,这不是阎大人吗?”
阎忠一进入县内,就很快被人认了出来。只不过他的心中倒是宁可别人将自己给忘了。
“阎大人不在中原的花花世界享福,怎么又跑回咱们这个穷乡僻壤了?”
“莫不是被朝廷免去了官职,给赶了回来。”
“怎么说话呢,咱们阎大人这么大的官儿怎么会被赶回来呢?人家是功成致仕,衣锦还乡了。”
“哈哈哈哈~”
阎忠没有去理会这些人的冷嘲热讽,自顾自地返回家中。
众人见自讨没趣,看向阎忠的目光更加厌恶,跟在他身后不停地咒骂:“像你这样不学无术的家伙,活该一辈子出不了头!”
“朝廷的衮衮诸公果然是慧眼如炬,像你这样的害群之马就该剔除了。”
“……”
大门紧闭,阎忠对外面的声响置之不理,他早就习惯了。哪怕心中再怎么愤怒,此刻的他也没有发泄的力气了。
自汉元帝之后起,天下彻底尊崇儒术,原本的诸子百家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逐渐消亡了。
毕竟皇帝喜欢儒学,你要是去学别的东西,可就实现不了升官发财的美梦。
阎忠家里也是以诗书传家的士族,但他从小就是个异类。
在别人学习诗书的时候,他却不务正业,嬉戏玩闹。成年之后,别人努力表现自己,好被察举做官。他却认为汉室衰败,天下将乱,纯以儒学不能救世。结果他开始学习纵横之术,还将张仪、苏秦、范雎等前辈奉为偶像。因此他被开除了族籍。
就是这样的举动,他被县内几乎所有的士人视为异类,动不动就打压折辱。有时候甚至还会围殴他,打他的人还会振振有词地说道:“像阎忠这样败类死不足惜。”
正好阎忠母亲病故,由于老人生前,他侍母至孝。于是被当时的轻骑将军贾龚举荐为孝廉,被调往冀州做官。
这样的结果,县内的其他学子当然不服气了。一个异教徒居然比他们先做官,按夫子的说法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们更加怨恨阎忠了。
阎忠却是志得意满,他临行前当着所有曾经欺辱过他的人面前发誓,一定要衣锦还乡,到时候让这些人统统付出代价。
可是如今他失败了,在冀州郡县里做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官,蹉跎了近二十年。而在他认为时机成熟的时候,平日里无往不利的口舌,在自己最看好的皇甫嵩面前折戟沉沙。
阎忠做梦都没想到,皆以名利往来奔波的世人之中,居然还有皇甫嵩这样的不为所动的人。简直比自己还要异类。
现在他像一条丧家之犬回到了故乡,昔日的豪言壮志全都成了别人口中的笑柄。他无从辩解,口舌在事实面前苍白无力。
“错失良机,皇甫嵩妄为名将!”这句话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说了无数遍。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咚咚咚。
“大兄,文和听说你回来了,前来拜访。”
阎忠心想:是贾诩,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自己回来了。
“来了。”阎忠打开大门,只见一个留着长须,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站在外面。
“好久不见了,文和。”阎忠笑着说道。
他们从小一个被认为不学无术,一个被认为木讷平庸,使得两人关系很要好,贾诩父亲更是是阎忠的推荐人。
贾诩说道:“快二十年了吧,大兄一直都在冀州为官不回家乡,两地相隔数千里,自然是不好相见了。”
阎忠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我们进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