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秦文安置好所有的牲畜之后,就接到了张皓的军令,得知了北面的战争已经结束。张皓命令他将战报和丘力居的首级、可汗金刀一起送往洛阳。
洛阳皇宫大殿上,秦文正在向灵帝和满朝大臣汇报平州的战况和战果。
“……此战我平州歼灭了来犯之敌共七万余,偏将军秦文破山池大营,得牛羊两万五千余头,战马五千余匹。帐下都尉郑猛阵斩乌桓可汗丘力居,得其首……”
秦文念着战报,心中十分兴奋,将军果然没有骗他,将他的功劳放在了首位。如此一来,满朝文武都会知晓他秦文的大名,从此天下皆知。
等他念完,将身前的木盒与金刀捧了起来,递给了前来拿取的张让。“启禀陛下,这就是贼酋丘力居的首级,及其可汗金刀。”
说实话,现在满朝文武还没从这场大胜中反应过来。这朝廷没有派一兵一卒,单单靠着平州自己的兵力,就将七万乌桓给解决了?这简直骇人听闻。
一个月前张皓刚刚派人向朝廷禀报乌桓入寇平州,当时因为卢植的话得到验证,他还和袁隗当庭大吵了一架,只不过最后灵帝还是没有派兵。
这一个月之后张皓就派人来送捷报了,换作谁都不会信的,若不是有首级和金刀,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张皓虚报战功、欺君罔上。
要知道这会儿公孙瓒才刚回到幽州,跟叛贼张纯、张举的战争还没开始,平州那边就已经结束了。
震惊之后,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在了那数量庞大的牲畜群上,至于最后将士的战损、百姓的伤亡,直接选择无视,没一个去关心。
灵帝很是开心,这张皓果真能为君分忧,不费一分钱粮,就解决了麻烦。
他看都不看丘力居的首级,拿起了金刀仔细端详,越看越喜欢。对他来说,丘力居就是个叛乱的夷狄酋长罢了,根本提不起他的兴趣。
这时,卢植站了出来对这灵帝拜道:“启禀陛下,既然度辽将军已经平息乌桓的入侵,那么应当立即令他率兵进入幽州平叛。”
袁隗还在为一个月前,卢植不顾形象地跟自己当庭争吵而耿耿于怀,此刻见卢植发言,也出列拜道:“陛下,老臣觉得卢尚书所言不妥。
平州刚刚结束战争,度辽将军的战报也说了,战乱已经导致了数万百姓伤亡,老臣认为此时张将军应该留守平州,以安百姓之心。”
灵帝点了点头:“嗯,太傅说得有理,反正公孙将军也应当回到幽州了,那这个平叛的事情,交给他就行了。”
卢植无奈,便只好作罢。他心中十分不齿袁隗的为人,四世三公的名号虽然响亮,但这个袁隗根本就是德不配位,徒有虚名。
灵帝转头看向仍跪在地上的秦文,笑着说道:“秦爱卿怎么还跪着,快快请起。”
“谢陛下。”秦文恭敬地站在一旁。
“秦爱卿此次战功卓著啊,就连张爱卿对你都是赞许有加,将你位列首功,还向朕推荐你啊。”
“这全赖陛下天恩,度辽将军爱护,微臣才有今日功劳。”
“所谓赏不逾时,罚不迁列,平州将士劳苦功高不得不赏。”灵帝高兴,一改平时贪财吝啬的习惯,变得很大方。
“度辽将军张皓晋平北将军,原食邑加一千户。偏将军秦文封沙亭侯,食邑八百户,都尉郑猛封清亭侯,食邑五百户。”
秦文再次跪了下来:“谢陛下!”
“秦爱卿,张爱卿极力推荐你,朕也不好寒了忠臣之心。中山太守空缺,就由你去担任这个职位吧”灵帝笑着说道。
原本的中山太守张纯现在叛乱了,这个职位自然空出来了。
“谢陛下!”秦文又拜了一次。
这时,一个朝臣站了出来拜道:“启禀陛下,秦太守战功卓著,令人倾佩。不过微臣有事请教秦太守。”
灵帝示意秦文回答,秦文对着那朝臣拱手道:“大人请讲,我一定知无不言。”
“论品级还是秦太守更高,当不得太守大人之称。”朝臣拜道,“下官想问的是,秦太守所得的牲畜不知作何处置?”
“自有张将军处置,具体的我也不清楚。”秦文回答。
“这如何使得。”朝臣摇了摇头,“既是战获,那就应当收归朝廷,怎么可以由地方官员自行处置呢?”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众臣议论纷纷,都表示赞同。
灵帝也是反应了过来。对啊,这战利品不就应该朝廷来处置吗?况且,那可不是几百几千,而是上万头牲畜啊。
他心里算了一笔账,单是那这两万五千头牲畜,全都换成钱的话,那就是上万金了。上万金啊,够自己花好长一段时间了。
灵帝越想越兴奋,愈发觉得张皓是自己的福将,别的将军打仗只会给自己花钱,张皓这是给自己赚钱呐。
“秦爱卿,你此次入京,为何不见你将那些牲畜一并带来啊?张爱卿可是有嘱咐过你什么吗?”
灵帝问起,使得秦文想起来了,自己来时也问过方竹方长史这个问题。毕竟这些牲畜都是自己缴获的,是他功劳的保证,他自然也会过问一下。
结果方竹对他说,现在牲畜暂时得安置在平州,不宜赶到别的地方去,还说了具体原因。
秦文对灵帝拜道:“启禀陛下,臣之所以没有将牲畜一并带来是有原因的。”
“哦,是什么原因?”
“其一便是幽州叛乱,而且叛军有乌桓贼酋相助,幽州境内有乌桓的骑兵。若是驱赶大群牲畜过境,定会引来大批贼人的抢夺。
其二便是臣在平州也试过将牲畜用船装运,像将其用海路运往青州,再赶至京畿。可结果上船的牲畜刚一出海,便无一例外,全都死了。”
关系到钱财,灵帝难得听的很仔细。听秦文说完,他立马问道:“死了?这是为何?”
秦文马上回答:“启禀陛下,盖因此类牲畜生长于北地,未曾到过海洋,所以在船上受到风浪颠簸,一时惊惧便死了。”
其实这些都是方竹跟他说的,他也没试过牛羊到海上会不会吓死,但是听方长史说得有头有脸的,他觉得这是真的。
于是就当作自己的想法,直接拿来用了,反正本人不在这儿,也没人会揭穿他。
他这个就在边关的人不知道,灵帝和朝堂上这些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衮衮诸公就更加不知道了,所有人都信以为真。
这使得他们现在变得无比怨恨张纯、张举这两个逆贼。要不是他们挡着,现在这群价值万金的牲畜就已经南下了。
而且这牲畜干活可比人有力气,还只吃草。到时候跟沿途的那些门生故吏说说话,在经过他们那里时,报上一些牲畜病死、老死什么的,就可以捞上不少了。
灵帝此刻又变得十分愤怒:“朕誓要将此二贼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明明就快到手的东西,就因为两个不起眼的混蛋,白白耽搁了这么多的时间。
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的状态,对于皇帝来说非常痛苦,尤其是像灵帝这种如此贪欲的昏君来说,简直是地狱般的折磨。
“陛下,既然平北将军已经击败了乌桓,不如就命他率兵前去幽州平叛,打通道路……”
“住口!”
袁隗的一声喝斥,这个说话的朝臣顿时闭嘴了,还退了回去。若是别人在朝廷上跟他这么吼,他早就顶过去了。
可这是袁隗,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及天下的汝南袁氏的家主。不幸地是,自己就是他的门生之一,是被他提拔起来的。
虽然袁隗在朝堂上这般失仪,但是灵帝对这种级别的老臣也做不到恶语相向,反而耐心地问道:“太傅何故如此啊?朕觉得此言有理,早一日平息幽州叛乱,也好早一日使百姓安定。”
“启禀陛下,陛下刚刚已有口谕,平北将军留守平州安抚百姓。陛下言出法随,口出成宪,绝不可朝令夕改,不然有损陛下威信。”
主要还是因为让张皓平叛的事情,之前卢植提过却被自己反对了。若是现在灵帝改口了,那不就显得自己年老昏聩,蠢笨不堪了。
卢植在一旁不停地捋胡子,脸上尽是得意的神奇。这让袁隗更加怨恨,下定决心一定要阻止灵帝改口。自己打碎的牙,死也要咽下去。
“再说公孙太守骁勇善战,这是车骑将军张温将军都称赞的,他定可以迅速平定叛乱。”
朝臣之首的袁隗都说话了,其他人就是再怎么利令智昏,也不会去反驳他的建议。毕竟那些身外之物,还是无法与自己的头上的官帽相提并论。
既然袁隗如此的斩钉截铁,灵帝也不好真的朝令夕改,反正那群牲畜还在平州,又不会跑了,于是便同意了他的说法。
等张皓收到朝廷的诏书时,还是有些懵的。自己居然猜错了,这诏书中有嘉奖赏赐、勉励鞭策的内容,就是没有让他去平叛的命令。
“真不知道朝廷上的人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