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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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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EM三个人坐在海鲜大排档里,桌上放着几瓶啤酒但是并没有人动。深夜的大排档依旧人满为患,隔壁几桌的哥们都有点嗨了,喝酒划拳,聊天声音浑厚喧闹,隔得老远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与周围的嘈杂对比之下,老EM这三个人坐的这一桌格外安静。三个人穿着西装衬衫的男人脸色各异坐在一起,不像是要吃饭,倒像是随时准备要开个严肃的会议。



    凌霄百无聊赖玩着桌子上的酒瓶盖,陷入了发呆状态。他原本点啤酒是想让大家都喝上几杯放松一下神经,也好聊聊天。但是点了之后他才蓦然想起来,乐尧和曾凡志都是滴酒不沾的人,连带酒精的饮料都不愿意喝。以前大家一起出来吃烧烤撸串的时候,陈石总是喝得最多的那个人,战队里一大半人都只顾着吃菜,不愿意喝酒。他本人原本也是不喝酒的,只是后来为了工作没有办法。行程里总是充满各种各样的应酬,你不喝就是不给对方面子,硬着头皮也得灌。



    乐尧这个时候也有点想念陈石。



    陈石是个很会活跃气氛的人,一个人对着空气都能聊上半天。他记得上一次,陈石硬拉着他和凌霄吃饭就没这么尴尬,甚至陈石还说服了凌霄同意让他回到EM。说到陈石,也不知道现在石头人在哪里,家里的问题解决了没有……



    乐尧和凌霄、曾凡志是EM里头认识最早的人,在2011年就认识了,算一算至今已经过了七八年。



    乐尧和曾凡志是不打不相识,当时国服服务器少,第一波登顶的ID大家彼此见着都挺眼熟。曾凡志的ID老是出现在乐尧的对面,经常被乐尧爆锤,时间长了之后彼此都认识了。认识之后就经常组队一起虐菜或者互虐,交情很快就变得非常好。



    再后来,突然开始兴起打线上比赛。乐尧看着自己的左膀右臂,凌霄和曾凡志,突然觉得也许他们应该组一个战队,这样以后就可以不断碰到更强的对手,打更多有趣的对局。不过,最开始他们组的那个与其说是战队,倒不如说是组合。只有队员没有老板,队伍名字也很中二,队员们都是分散在天南海北,全靠着QQ和语音软件联系。



    那时候,语音里总是能听到对方嘈杂的背景音有人喊着“老板上机”“老板来包烟”,当时他们这帮熊孩子都没成年,经常有人打到一半就突然喊一句“查身份证了”然后人迅速就消失不见。现在想起来,这一切都好像还历历在目,但实际上已经太过久远,现在的网吧也没有人会喊老板上机了。



    正当乐尧想找个话题的时候,突然,曾凡志先打破沉默开口了,“姓唐那家伙怎么突然同意和解?你们给了他什么好处。”



    凌霄随口回答,“没什么好处,就是答应帮他公关一下,让他不至于声名狼藉丢了工作。”



    曾凡志闻言冷哼了一声,“他也配?”



    凌霄这些年怼曾凡志怼习惯了,下意识怼了他一句,“为了他赔上你不是更不值。一开始姓唐的怎么都不肯松口,最后还是你尧哥苦口婆心劝动了他,你以后也张张心眼吧。”



    曾凡志瞥了一眼乐尧没说话。



    乐尧有些尴尬,于是说,“我也没跟他说什么,本来这事就因我而起……”



    “乐尧,我揍那个姓唐的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曾凡志打断了乐尧的话,然后突然直直看向乐尧,神情郑重,“以前,是我误会你,我要道歉。”



    乐尧有些惊讶。他了解曾凡志的个性,他并不觉得经过唐辰睿一事,他和曾凡志之间四年的隔阂会这么快就消弭,他更完全没想到曾凡志居然会道歉。



    乐尧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说,“当年的事的确是我没做好,该道歉的人只有我。”



    曾凡志抬手打断了乐尧的话,“你听我说完。”



    “我刚才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仔细想了一下唐辰睿的事,也想了想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你当年有你的问题,受伤不治,恶化也不说,这都是你的错。但我也有需要道歉的地方,我没有弄清楚事实就给你定罪,怀疑你假赛,说明我当年对你这个队长也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特别是你走了之后我也没好好打。这些都是我的错,一码归一码,你没必要强行要担着不该担的事。”



    曾凡志不是一个喜欢说话长篇大论的人,也很少会直白表达自己的想法,当面向别人道歉了,更是从未有过。



    凌霄听到这里倒是安静了一下。



    曾凡志平时就是这种一板一眼的个性,说白了就是轴。凌霄以前很受不了他的这种不知变通,但是凌霄觉得曾凡志这次说道没错。



    乐尧走了之后,S4春季赛上EM的连败,难道是乐尧的错吗?



    当然不是,是他们几个人留下来的人错了。他们各怀心事,相互防备。EM解散之后,他们都各自找好了出路,凌霄去做了主播,曾凡志去当了教练,叶寒去了国外,付云开回家结婚。他们那时候都把EM当成了一条将要沉掉的船,像是说好了一样飞快作鸟兽散,嘴里却说着无可奈何。



    他以前总是责怪乐尧毁了他的职业生涯,但是放弃职业生涯的恰恰是他自己。退役的决定是他自己做的,赌气也好,心灰意冷也好,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是别人的。



    那时候的他们,对不起自己,对不起陈石,对不起EM,也对不起当时接替了乐尧位子的金沙。



    那时候的他们还没学会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总是喜欢把责任推到别人的头上。



    乐尧的个性偏偏最爱当背锅侠,他们于是理所当然把锅甩给乐尧,自己一身轻松。



    曾凡志看了一眼有些呆住的乐尧,恢复了冷冰冰的态度,“我已经道过谦了,以后我们互不相欠。EM未来仍旧是我的敌人,这一点也不会变。”



    凌霄闻言冷笑一声,“什么欠不欠的?你还怕我们会让你还人情吗?你有什么值得我们稀罕?战术战术玩不过乐尧,要钱也没我有钱……”



    乐尧察觉到曾凡志的眼神又变得阴冷起来,赶紧生硬得把话题岔开了,“咳咳咳,对了,云哥和你们还有联系吗?”



    云哥,付云开,老EM的辅助。S4光速退役消失在了职业圈和大众眼中,听说是回老家结婚去了,毕竟当年娶老婆就是云哥最大的人生目标。



    付云开和曾凡志比较熟,他们俩是老乡,网吧里一起打游戏认识的,听说还是校友。



    曾凡志不露声色顺着乐尧的意思转移了话题,“嗯,他结婚给我发了请柬。”



    凌霄恼怒,“我怎么不知道?这家伙居然不给我发!”



    曾凡志冷冷瞥了他一眼,“你当时不是把我们所有人都拉黑了吗?”



    凌霄哽住。



    刚退役的时候他一度非常自闭,每天光直播,社交软件把所有人都拉黑了,想想也真是幼稚。



    乐尧好奇,“云哥一退役就结婚了?”



    曾凡志点头,“嗯。他女朋友是他青梅竹马,知识分子家庭,人家父母嫌弃他不务正业不同意,他一回去就飞快和人家珠胎暗结……”



    凌霄刚吃了一筷子花生米,闻言,差点没把嘴里的渣渣给喷出来,“啊!?这缺德事是云哥能干出来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乐尧放下筷子鼓了鼓掌,“厉害了……”



    曾凡志淡定说,“算算时间,他儿子都四岁了。”



    乐尧笑道,“也挺不错的。云哥也没比我们大多少,结婚生子,人生进度已经领先咱们一截子了。”



    凌霄不爽道,“笑个屁,我们几个人单身狗里面就你有女朋友……不对,你和祁允到底复合了么?”



    乐尧笑了笑没有明确回答。



    谁知道,旁边曾凡志也皱眉说了句,“早点给人家一个交代,她等你这么多年。”



    乐尧听到曾凡志的话,沉默了片刻,微笑点点头。



    他明白,祁允是他不能辜负的人,也是他不愿意辜负的人。



    只是他现在所有的精力都必须放在战队和比赛上,他不想又像几年前一样,忽略她,把她冷落在一边。



    曾凡志不放心追问,“什么时候?”



    乐尧回答,“等EM在世界赛……”



    凌霄听出了点苗头,赶紧打断了乐尧的话,“好好说话,别瞎立Flag!”



    乐尧笑道,“你现在怎么这么迷信?”



    “少废话,不许瞎说!”凌霄脸上没有显露,但不由自主想起了林嘉雯。



    哎……听乐尧这意思,嘉雯这是要凉了啊?



    乐尧这傻蛋甚至不知道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喜欢他。



    真是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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