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溪滩。新筑起的河堤已经被暴雨冲溃,白天辛苦清理的淤泥被雨水冲刷到河道,溪水浑浊,河道乱七八糟,凌乱不堪。
花有若顾不上那么多,她冲进河滩里,试图挽救部分河堤。她顺着溃口,引流河水往下游流去,不至于让白天辛苦堆砌的堤岸全部毁坏。而她心里更担心的,是刚对她建立信任的村民,会不再接受她这个清淤的方法。
雨水丝毫没有消停下去的趋势,雨水已经完全打湿了她的衣服,她把衣摆撕掉一截包住了头发,让发丝不再阻挡视线。
屋里有人醒来,却没人注意到花有若在外面辛苦护堤。有人咳嗽剧烈,开始胡言乱语。花有若精疲力竭返回屋里的时候,有些人已经开始起床,准备出工了。
"哟,这么烫啊,大娘,你莫不是病了啊?”热心人开始摸向这位年龄较长的女人额头。
"给她喂点水。”花有若闻言上前,她推测这位年长的农妇该是昨夜被穿堂风吹着凉了。
她很疲惫,撑着精疲力竭的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在通铺的一角靠墙依靠着。
天亮的时候,雨终于停了。村民开始拿着工具往外出工。村民走到浅溪滩,有人就惊呼起来:"糟了,堤全毁了……”
村民们顿时觉得昨日新生的希望完全破灭,重重的把工具扔在地上,开始埋怨。人群中开始骚乱起来,有人叹息着,有人咒骂着。
强哥顿时觉得自己昨日亲信了花有若的话,幸好老天帮他,一场雨让他明白这个现实。他在人群中搜索花有若的影子,却没见人影。
他正走到村民的住处寻她,就碰到一脸疲惫的花有若拿着工具出来。"你还不急着出工,你快去看看浅溪滩乱成什么样子了,你这筑堤引流,我看根本不是办法。”强哥开始抱怨,他昨日被点燃的希望,今天就全部破灭,他对她心生怨恨。
花有若知道此刻说什么他也不理解,她看了他一眼,径直往浅溪滩走去。强哥在她身后气愤地怒骂着,她忍住不去理会,快步往浅溪滩走去。
她看到了村民满脸的失望,她也知道毕竟村民们昨日对她的建议充满了期待,眼下的局面非常被动,不过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昨夜她独自在这里已经做了补救,这暴雨的确来得不是时候。
站在堤岸上,花有若看到昨夜抢救的堤岸有部分还完整的保留着,河水顺着溃口流出,部分河道顺利引流了河水。她走到村民中间,手指着河道:"大家别着急,昨夜的大雨是来得突然,也冲毁了昨天大家辛苦堆砌的堤岸,但也是好事。”
大家闻言面面相觑,"怎么算好事,你倒是说说,这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人群中有人反问她,言语间心有不甘。
"昨夜的大雨虽然冲垮了我们刚筑好的河堤,但是也让我们看到了河堤引流的成效。”花有若指着下游那些顺着河道流出的溪水,"大家看,昨夜我按溃口引流了溪水,下游这些泥塘的河堤保存完好,所以这大雨刚好帮我们理顺了河水的流向,我们今天就按照这个水流方向,继续筑好河堤,再趁着后面几日的好天气,赶紧加固堤岸,就能很快完工。”花有若满怀信心的看向村民。
人群中,有长者开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前查看过去。部分河堤的确保存完好,溪水只是沿着溃口的方向流进下游的浅滩。
强哥在一旁听着这些,他也顺着浅滩走了半天,花有若的话的确有道理,他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希望这么快破灭。见强哥没有阻拦,花有若知道昨夜的辛苦没有白费,她开始走进滩流,主动带领大家修缮堤岸。
"大娘快不行了。”有人忽然跑到浅滩岸边呼喊。
"你们谁去看看?”强哥顾不上这些,他现在只想着顺利完成这个工程。
花有若想到昨日夜里咳嗽剧烈的大娘,早晨她最后出来,还给她喂了几勺水,看样子这会儿应该是病情加重了。
"我跟你去看看?”花有若朝岸边喊道。
"你哪都别去,你得在这里筑堤。”不等她话音落下,强哥就命令道,"你去看一眼。”他指着一个年轻村妇,"快去快回,别耽误了今天的活。”
不一会儿功夫,那年轻的村妇又折回浅滩,"大娘快不行了,得找个大夫看看。”
花有若也一直不放心这位大娘,她索性不等强哥发话,便放下工具,快步走到岸边,跟着那村妇朝前走去。
强哥督促着村民的筑堤任务,他已经看到了希望。村民们也有各自的期待,所以干活也格外卖力。他便没有再去拦花有若,任由她往岸边走去。
花有若刚进屋子,就看到大娘已经奄奄一息,她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花有若探向她额前,她下意识的缩回了手,太烫了。
"你快去拿盆凉水,再拿块布,快给大娘擦擦身子,她太烫了,得赶紧降温。”那村妇按她的吩咐忙开了。
花有若找到包裹,匆忙打开,虽然不能确定包裹里有药,但她还是想找一下。本来就只是试试看,她竟然在里面找到一个小包的药瓶。没想到离开镜彧的那夜,他给她的包裹这么妥帖。她想到自己心急找寻记忆,纵马驰去的那夜他虽然没送她,但他给她留的包裹显然用了心,这一刻花有若感到心头有点温暖。
她打开羚羊角粉,给大娘一勺勺喂下去。又叮嘱村妇好好照料着,便转身回到浅溪滩。
暴雨过后的天气格外好,村民有条不紊的分工协作着,冲刷的淤泥被清理开,沿着水流筑起了新的河岸,各个泥塘之间的堤岸逐渐衔接着,远看过去,浅溪滩逐渐有了新的面貌。收工回屋的时候,大娘已经退烧了。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花有若松了口气,好久没有这一刻的轻松,这一夜她睡得很沉。
第二天大家都自觉走到浅溪滩开工,却迟迟不见花有若的踪影。直到有人在耳边不停呼喊着她,花有若才迷迷糊糊回应,她病倒了。
强哥着急完工领赏,他也看到了这个工程的前景,现在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所以眼下花有若也不是那么重要。他让昨日那位村妇照看花有若和大娘,却并没有给她们找大夫。在任务尘埃落定之前,他并不想外界知道下泽院的这些变化。他等待的机会,就快要到手了,他变成更加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