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哥在村妇的口中得知花有若迷糊中始终喊着一个名字,强哥仔细询问过去,村妇却说不清楚。他怀里的药瓶格外有存在感,他觉得琳姑娘吩咐的事情做下去,他将永远被她们挟持,他太讨厌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他一直奔波的,躲避的这种感觉却始终在,他必须尽快往上爬。在这下泽院,要不是搭上桂姐这条线,他连个监工都算不上。可这女人,她也有她的身不由己。她就是琳姑娘身边的一条恶犬,甚至比她更狠毒。
他对浅溪谷其他的地方并不熟悉,尤其是浅溪阁,他这种下人,也只有在桂姐那里搭上这条线才去过几次。他只听说花有若在何伦道人被害之前,是住在浅溪阁的榕杖阁。那夜发生的事情,他并不知情。眼下花有若是落难的凤凰,倘若她不死,好像对他更有利。何况她在清淤这件事情上还是帮助了他。
他忽然想到,那日幻栎大人在浅溪阁替花有若辩解,拦下琳姑娘的指控,肖主使对幻大人可算是给足了面子。想到这里,他顿时有点激动。要往上,他得攀到更高的枝,他仿佛又看到了机会。
浅溪滩的清淤任务基本完工,他连夜遣散了部分老弱妇孺先回村。
得到花有若救治的那位农妇,自然对她是心存感激。她按强哥的交待,在城里寻了个学童,按照他的意思写了封信,又趁着夜深塞进明镜司的门缝。强哥把自己能想到的风险规避到了最小,在攀上高枝之前,他绝对不能得罪琳姑娘。
明镜司的侍卫看到信,立即送到堂前。青青看着信封上明显稚嫩的笔迹,有点犹豫该如何处理信件。这几日,幻栎早出晚归,言语很少,她只知道他心情不好,但又找不到机会打探他的心事。
幻栎正准备出门,却一眼发现了她手里的信,便问她:"你拿着什么?”
青青递上信件:"我看信封上笔迹有点奇怪,正犹豫要不要给大人。”她解释着。
幻栎接过来,快速打开浏览,还没等青青凑近,他便折了信纸快步往外走去。
幻栎快马加鞭,驰向浅溪谷。一路上,他脑海里都是过往的画面,他终究是不想将她放下。花有若失忆了,她仿佛变了一个人,没有之前的傲慢跋扈,刁蛮任性,她好像沉静了很多。
当年,他第一次在浅溪阁见到花有若。她正跟人在嬉笑打闹,撞进他怀里的那一刻,他被她一双灵动的眼睛抓住了心。她傲慢的推开他,他却下意识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腕。
"你是谁,放开我。”她瞪大眼睛,语气咄咄逼人。
"姑娘,你撞到我,应该是你先跟我道歉。”幻栎说不清自己为何执意要她道歉,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腕,仿佛握住的是自己不经意中给出的心。
"那你先放开我。”她语气柔软下来,他的心也融化开,顿时放开她的手,却被她猛地推开。
她溜出一丈开外,朝他扮了个鬼脸。他立在那里,看着她龇牙咧嘴的样子,却只看到她清澈流转的眼神,纵然被冒犯,他也觉得可以原谅。
自此,他寻着机会就往浅溪谷来,他总希望碰到她,看到她就很满足。而花有若跟他慢慢熟悉了,竟然也经常主动约他来浅溪阁。她就像一道光,照进他单调的生活。他自小被教育得刻板而严谨,喜怒都不露声色,可遇见她的那一刻,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只是那一日,他无意听到琳姑娘和花有若在争吵。
"花有若,凭什么你就可以勾三搭四,我连给彧殿下倒杯水都要被罚。”琳琳不甘心。
"镜彧是我看上的人,他只喜欢我,不喜欢你。”花有若傲慢回应。
"那你跟幻大人算怎么回事,你隔三差五请他来,你莫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琳琳驳斥她。
"你懂什么,我那是故意气镜彧的,我跟幻栎只是朋友,朋友之间当然要经常来往。”花有若认为自己这样做是理所当然。
幻栎的一颗心忽然跌入谷底,冰凉。他满心欢喜来见她,却无意听到这样的言语,她对他无心。
他不甘心地拉住花有若,他决定问清楚,当面听到她的态度。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花有若猜到他听到自己与琳琳的争吵了。
"我只问你一句,你那些话可是真心的。”幻栎神情异常严肃。
”是的。”花有若居然没有半点犹豫,幻栎感到非常失落,他转身欲离去,却被花有若忽然扽掉了腰间的玉坠。她抓在手里:"这个给我留个恋想吧,但你若不介意,我还是可以做你好朋友。”
"你是不是得到的爱太多了,对别人的感觉毫不在意。”幻栎很生气,他看着她满脸的不在乎,他在她心里完全找不到存在感。
"开个玩笑嘛,我还你好了。”花有若上前拿着玉坠,递给他。
幻栎没有搭理她,他转身离开浅溪阁。
不久后花有若就出事了,他得知她被抓捕途中,身受重伤,被围困之时拿着他的玉坠当令牌,他忽然就原谅了她之前的无礼和傲慢。只是她生死未卜,他得到的都是不好的消息,他以为自己永远失去她了,直到镜湖再次遇见……她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只要她安好,他纵使被利用,被辜负过,他也甘愿。
下泽院,强哥正在等着,他等的是明镜司的回应。这样他就不需要沾上一条人命,否则他将永远受制于人。倘若明镜司未理会那封信,那花有若也没有价值,迟早会死在下泽院,那他也只是顺水推舟。
强哥在焦虑犹豫中起身的那一刻,幻栎下马快步走来,他赶紧迎他进来。
花有若挣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看到的是幻栎的脸。她苍白虚弱,眼里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瘦弱的身躯被幻栎紧紧搂在怀里,她躲进他温暖的怀抱。下意识去看清他的脸,仿佛是确认什么,又虚弱地闭上眼睛,沉沉睡过去。
幻栎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在怀里,她努力睁开眼看向他的那一刻,对他是满眼的信赖,他太想要这样的感觉。
强哥恭敬地目送幻栎抱着花有若离开下泽院,他寻机去浅溪阁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