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包子馒头咯,热腾腾的肉包子,刚出笼的白面馒头!”
渝州境内,一个名叫流枫郡的郡城里,在一家简陋的包子铺前站着一个穿着十分破烂的小姑娘。
这小丫头口里含着自己的食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笼屉的肉包子,看她的样子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吃饭了,就算是口水顺着她的手指滴落到衣服上,她也没有察觉。
而在这小姑娘身后不过十余米的地方,正站着一个手持念珠,一身僧袍虽然有了很多破洞却依旧素洁的小和尚,他看向小女孩的眼神很是无奈,犹豫之下,还是抬脚朝着那个小姑娘走去。
“想吃包子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小姑娘没有回身,只是木然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事先说好,等吃过了包子我就把身上的钱都给你,你乖乖回家去,别跟着我了好不好!”
前一秒钟还对包子恋恋不舍的小姑娘立马收起了自己嘴角的口水,然后转头冷眼朦胧的看着那个小和尚。
“那我…我不要包子了!你别赶我走,我会很听话的。”
“唉。”
看见眼泪马上就要流出来的小姑家,这小和尚就知道自己又败下阵来了。
当初他师父说他的禅机会在南唐的西边,可他一路向西走去,禅机没有遇见,倒是遇见了一个被旱灾闹得家破人亡的小姑娘。
佛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当初初遇之时,小和尚庆法并没有所想什么就把她带着了身边。
可后来旱灾结束,庆法就希望她能在一个安顿下来,再不济也可以找个好人家让自己的下半生安稳下来,可对此小姑娘却死活都不愿意。
后来一气之下,庆法小和尚就从南唐返回了大楚,但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也跟在他身后一起过来了。
赶也赶不走,一说离开这小姑娘就是刚才那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这就让庆法小师傅很头疼了。
就连前些日子到了自己家的寺庙门口站了老半天他也没好意思回去,这要是让师父知道自己带了姑娘回去,那他的下半辈子不是就要和庙里的厕所为伴了嘛。
而除了打扫茅厕以外,寺庙里的那些师兄师弟也会把他笑话死的。
想到这些后果,庆法不禁打了个寒颤,当即打消了回寺庙的念头,可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往那里去,于是就一路跌跌撞撞的到了渝州。
“你别哭!你别哭了!大不了我不赶你走了还不行么,我这就给你买肉包子去。”
没有再看挂着两行清泪的小姑娘,庆法只顾着低头走向包子铺,而那个小丫头则是望着脚尖跟着他身后三两步的地方。
“施主,请问肉包子怎么卖。”
“两文钱一个,五文钱三个,客观,你打算要…”
那店主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一心打理自己馒头包子铺,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小和尚,看得出来,尽管这个铺子很破旧但他还是很珍惜。
好不容易收拾利索了,他把一块白布往肩上一搭就准备装包子的时候才看见了站在他铺子前面的庆法小和尚。
“哟!这位小师父,你怎么还偷偷来买肉包子来了,我可不敢卖给你,不说你师父知道后会不会打你的屁股,就是佛祖知道了他也会在冥冥之中责怪我的。”
“不是这样的,我…”
庆法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侧开身子把站在他身后的小姑娘露了出来,这时那个包子铺的店主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小师父你准备买几个包子呀。”
庆法从袖中掏出一个钱袋子,这是他出门的时候他师父给他的盘缠,但现在那个钱袋子已经很瘪了,就算里面全都是碎银子那也没有几个钱了。
掂量了好几下,随后就转过身去看了一眼那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接着就朝店主伸出了三根手指。
“施主,麻烦你给我装三个好了。”
“好嘞!”
拿过早就准备好的干枯荷叶,那店主夹了三个包子放在里面,他想了想,然后又多夹了两个包子放进去。
而就在他准备打包的时候,他又打开荷叶把那两个肉包子取了出来,重新取过一张荷叶放进去了六七个白面馒头。
肉包子的本钱太高了,就算店主有心想送他们一些但拿出两个就已经很心痛了,关键还有那肉包子根本就顶饱。
慎重的想了一下之后,他还是决定送他们一些白面馒头,不仅便宜而且一个就能吃饱,就这七八个馒头都够他们吃上两天了。
“小师父,包子的钱我就厚脸收了,这些馒头就算我送给你们的。”
接过小和尚手里的五枚铜钱,他把包子和馒头一起递给了庆法,而庆法也没有矫情,主要是他的身边带着一个姑娘,饿着自己没什么就怕饿着这个小姑娘了。
“这…那就多谢施主了。”
把装有三个肉包子的荷叶递给小姑娘,庆法转身朝城外走去,既然不知道去哪儿,那就一路向东去看看大楚的天下吧,要是能为身后那个小姑娘找到一个好人家就更好了。
那包子铺店主取下白布擦了擦手,看着逐渐走远的小和尚和小姑娘怔怔出神,最后被一声买包子的呼喊拉回了思绪,自己忙活去了……
走在出城的道路,小姑娘拿着肉包子吃得很满足,而庆法则是掏出一个馒头啃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吃肉啊!”
馒头嚼了一半,从庆法的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似乎在小姑娘眼里为什么还会有不吃肉的人呢?
“因为我是和尚,所以不能吃肉。”
“为什么和尚就不能吃肉?”
“因为和尚不能够杀生,还需要长养自己的慈悲心。”
“真是太可惜了,那和尚除了不能吃肉还不能干什么。”
一边说着,小姑娘又张嘴咬了一口满是肉馅的包子,庆法则是咽下嘴里的馒头。
“还不能喝酒,不能偷盗,不能说谎,更不能娶媳妇!”
前面几样还好,小姑娘嚼着包子估计都没有在意,唯独最后一句话落入她耳中时,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还忘记了自己手里拿着她以前最爱吃的肉包子。
“喂!”
看着庆法的背影,她心神激荡的喊住了他。
“又怎么了!”
“你不做和尚了好不好!”
……
“咔嚓!咔咔咔,轰隆!”
人迹罕至的僻静山谷里,突然传来一声树木被砍断倒地的声音。
穿过密林,就来到了一个小山谷外面,站在谷外就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一个手持木剑的少年剑客。
不过准确的来说,持剑少年已经不能算是少年而应该是青年了才对,因为在他的嘴角和下巴处都开始冒出了一些胡子。
在谷中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很小的瀑布和瀑布冲击出的水潭,水潭边上是一座破旧的茅草屋,屋外立着一个看上去时常有人清理修缮的坟墓。
看着树木应声而倒,那少年却是提着木剑走回到坟墓旁边坐了下来。
“师父,你看看徒弟的这一剑怎么样,是不是比起当年就连剑气都使不出来的时候要好上许多,不过我估计就算你看见了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嘲笑我,我猜你还会说咋就收了我这么一个徒弟,练了那么久才是一个三品,说出去都丢人!”
放下手中的木剑,少年从怀中掏出一封已经泛黄的书信,看着上面的熟悉笔迹,少年的鼻子又有些酸楚。
“姜福余,年年有余福!”
“师父,其实我老早就明白了你的意思,你不是不让我去报仇,而是希望我不要为了报仇而练剑,既然当初你都放不下,一定要站出来去承担起那份几十年前的责任,那作为徒弟的我,性子当然和师父一样了。”
好不容易名字由二狗变成福余了,这要是在几年前的话,姜二狗肯定会高兴得跳起来,但现在,他多希望那个总是爱用抠脚的手去挖鼻孔的老头跳出来围着他叫他二狗。
“师父,我可能暂时不能继续留在这里陪你了,咱们不说别的,当初你惦记了好久的徒媳妇我肯定是要给你拐骗一个回来的!”
早在三年前就已经于山谷内突破到三品境界的姜福余斜靠在坟墓上,似乎这样他就能和躺在里面的那个人靠得近些。
“师父,你说说,要是我以后提剑了,会不会和你一样的有出息,也在江湖上糊弄出一个剑仙的称号。”
想到这里,福余竟是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师父,你说到了那个时候,江湖上的女侠仙子是不是都会仰慕我啊!她们会不会跟在我的屁股后面高声喊着要给我生孩子!”
抬手扫去落在坟墓上的枯败枝叶,姜福余把手中的泛黄信纸放回到胸口,最后还不忘用手拍了几下。
看着身边的孤小坟莹,他拿起木剑把它立在坟墓旁边,然后语气平淡的说了一句话。
“师父,徒弟今日就要提剑了!”
他的话语虽然温和,但出口之后就一下子宛如平地起惊雷一般,先是他身后的茅草屋开始震动,接着是水潭开始翻涌。
然后是稍远一些的树木,到最后直接就波及了整个山谷,唯一平静的地方就只有姜二狗脚下的位置和那座坟墓。
“咻!咻!”
关键时候,姜二狗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那股天地间最奇特的势!接着就有一股汹涌的气机从二狗身上喷薄而出。
不到三息的时间,那股气机就转变成了弥漫整个山谷的浓郁剑意!
茅草屋内,那柄铜雀在天地大势刚刚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颤鸣了,这个时候又感受到了那股直冲云霄的强大剑意,它直接自动飞出落在了二狗的手里。
剑意越来越浓,剑气越来越盛!到后面竟是在山谷里刮起一股风暴!
而就在那股剑意还在往上冲的时候,姜二狗主动的把气势压了下来,最终稳固在了二品境界。
过犹不及的道理二狗还是明白的,就算他师父给他说过他可以随便破镜,但他自己也能感受到在二品境界停留一段时间对他来说有极大的好处!
直到今日才正式提剑的二狗抽出了那柄自动落入他手的铜雀。
“这就是二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