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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月无痕,残光无影,应天府内在一时之间,再也找不到了郭明轩的身影。
微风虽持续着寒意,但也吹净了一座又一座屋檐、阁顶,连一片落叶都完全看不到。
忽然,应天府‘悦来客栈’的最顶端,出现了一道笔直的黑影,在月光下极其的凸出、了然,这道身影如石柱般耸立着,没有人知道他为何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过了良久,这道身影好似觉得有些孤单之意,又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又过了片刻,那身影在再出现之时,已经不是耸立着的了,而是成坐姿,甚是潇洒飘逸的坐在了房阁顶端,只是他的手中多了一坛美酒,也多了几分动作,体会着人世间难解难离的情愫。
“褪离繁世虚华,守一份余生芳华。抖去商贾纷杂,候一份简单素纱。寒过霜露花,一方炊烟人家。”
“梦遥孤室笔伐,扶领展袖意风发。笑颜唯伴晚霞,盏灯対影他亦他。残光下疲乏,椅靠不觉身凹。”
那道身影吟诵了一首词后,并如词中的最后两句一般,仰卧了下去,他的左肘支撑着身体,右手中端拿着酒坛,酒坛如瀑布般倾覆着美酒,他张着嘴,就这样贪婪得畅饮着。
“你说,你这么大的年龄了,天寒地冻的,你一个人坐这么高,不怕冻伤了身体吗?”殇沫缓缓从房阁最边侧向他走来,他并没有回头去看殇沫,还是笑了笑,继续往口中倒着酒水。
“师父,你如此喝酒,恐怕就算你将这‘悦来客栈’的酒坛都搬过来,也不够你一个人喝的啊。”殇沫,又道。
殇沫言出‘师父’二字后,那道独坐房阁之巅的身影,不难猜出,正是那刚刚道别了冷溶月的郭明轩了,而郭明轩闻言后,依旧没有回头,也许他早知道向他走来的就是殇沫,也或者,他根本就不曾在意谁在靠近他。
“既然你知道,一坛酒根本不够为师喝的,那你还不去多搬过来几坛?”殇沫凑近郭明轩,本想拍下他的肩膀,再唤一声‘师父’的,可是郭明轩没等他施展手上的动作,竟突然开了口。
“也是,若不是这坛酒快被你喝净了,你是不会理会我的。”殇沫转过身去,欲跃下房阁顶端,可他刚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他绕了绕头,又转过身去,诧异的望着郭明轩,道:“不对啊,师父,你是如何知道我下榻到这‘悦来客栈’的?”
郭明轩呵呵一笑,道:“猜的。”
殇沫出神惊道:“啊?真是猜的?”
郭明轩转过身去,瞥了一眼殇沫,他望着此刻傻里傻气的殇沫觉得好笑极了,比方才还是开心的笑了起来,“呵呵呵,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在这房阁顶端的?”
殇沫,淡淡道:“师父,你刚刚在客栈中取酒之时,我便察觉了脚步声,以为是什么大盗小偷来盗取财物呢,我便急忙起身追了出去,没想到只是个缺酒的酒鬼,且这个酒鬼的身形与身法,竟然与师父完全一样,那肯定就是你了。”
“这就对了,你是如何知道在房阁顶端的是我的,我就是如何知道的,你会下榻到这家客栈的。”郭明轩,淡然道。
殇沫满脸疑惑,眉头微皱,思索了片刻后,道:“可是,我在床榻上躺着,一没有发出来任何声响;二来我身上没有任何的特殊气味;三来这应天府内的客栈众多,而我也并没有提前知会过你,这….这根本没道理啊。”
“哈哈哈,你回想一下,你随为师至出‘天翱门’以来,都住过哪些客栈?”
“嗯,第一次我们住的就是这应天府的‘悦来客栈’,然后是江月门的船舍,再然后是沙岭月牙泉的宝月客栈,哦,中途还住过‘忘素秋’与‘绣芙蓉’…….”
“好了,你已经说了答案了。”
“啊?什么答案。”
“你方才不是说了吗?我们第一次住的客栈,便是这‘悦来客栈’,虽然你今夜结识了新朋友,你一定知道了‘绣芙蓉’酒楼与你这位结识的新朋友冷溶月有所关联,可惜啊,这应天府内还没有建造出‘绣芙蓉’酒楼来,你虽功法卓越,但毕竟是第一次独自去投宿,当然只会选择曾经住过的这家‘悦来客栈’了。”
“啊….原来是这样,师父说得倒也有些道理。”
“哈哈,什么叫有些道理啊,根本就是的。”
“师父,今日那冷溶月在‘问天赌坊’中曾承诺楚姗姗,要让楚姗姗接管应天府内即将建造的‘绣芙蓉’酒楼,她还答应了教楚姗姗很多武功心法呢。”
“怎么?莫非,你也打算接管一家酒楼?”
“不是的,师父,你说远在开封府的‘绣芙蓉’与那冷溶月是否有关联呢?她说要在应天府建‘绣芙蓉’酒楼,那就能直接建得吗?”
“她说建,的确就能建。”
“可是,‘绣芙蓉’不是海棠姑姑一手建立起来的吗?你与开封府‘绣芙蓉’的莫娘在屋内谈话时,徒儿也是在门外听到些只言片语的,这‘绣芙蓉’的确是海棠姑姑的产业啊。”
“殇沫,偷听别人谈话,可不算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哦。”郭明轩言完此句,本是一脸笑意的他,突然沉下了脸,喃喃道:“你海棠姑姑何止只建造了‘绣芙蓉’,还有那名为‘锦’的村庄,还有….我们脚下的‘悦来客栈’也是她一手建造的,且遍布各地。除了我们可以确定的‘天翱门’和‘问天赌坊’都是她建造的外,恐怕那‘秋思阁’也是出自她之手吧….”
“啊,海棠姑姑这么厉害吗?”
“她….她可是闻名遐耳的‘玉面公子’素海棠啊…”郭明轩言到这里,陷入了一片沉思,沉思中眉宇间掺杂着不舍与伤痛。
殇沫沉寂了片刻,突然惊道:“不对啊,师父。海棠姑姑已逝,如今这些产业,是谁在打理的呢?”
殇沫的惊呼声,的确打断了郭明轩的思绪,但他好似还未完全回过神来,他迟疑了片刻,弱弱道:“其实你心中已经猜到了,对,没错,就是冷溶月。”
“啊!那我们俩个此刻的一言一行,岂不是全在那冷溶月的掌控中?今日,她还逼着我娶她呢,我想,我是在劫难逃了。”殇沫闻言,慌乱道。
“娶她?”郭明轩,淡淡道。
“是的,师父。今日为她提气御火之时,楚姗姗为她解去了衣衫,她是赤背对着我的,而我为她丹田续气之时,也将双掌触放在了她的小腹上,然后,她醒来后,就以男女授受不亲,我看过且触碰过她的身子为由,让我娶她。”
“她的身体摸上去什么感觉?”郭明轩好似十分好奇,双眸紧紧落在殇沫的脸上,直言道。
“啊,师父怎么问这个,摸上去挺光滑的,她的皮肤很柔软,很细嫩,然后….”
“够了!为师是问你,摸上去是否有刺骨的寒气,你说什么呢?”郭明轩赤裸裸的听着殇沫描述触摸他自己女儿的感觉,简直让他无法忍受,时难入耳,他立即打断了殇沫的话,喝道。
殇沫看到师父郭明轩正瞪视着自己,也立马恢复了神情,散去了脸上有些害臊的酒晕,道:“哦,师父是言那么啊,那个….”
“哪个啊?你直接说,什么那个,这个的。”郭明轩喝声之后,早已是一副不耐烦的神色了,他又吼。
“她身子的确凉了些,但并没有师父你说的寒气刺骨。”殇沫,极快的脱口而出,又极快的将嘴巴闭得紧紧的。
而郭明轩依然没有淡去,瞪视着殇沫的双眸,好似殇沫做错了天大的事,且是那种一时之间,不可饶恕的事。
“那你娶她吧。”郭明轩终于从殇沫身上落下了双眸,看着房阁顶端的瓦檐,道。
“啊,师父,我要娶冰弦,你是知道的,怎么可以娶她呢?”殇沫,急促道。
“你真是个傻子,你难道不知道那冷溶月便是…..”郭明轩得知他的女儿冷溶月,曾用男女授受不亲的事实,向殇沫逼婚,他瞬间觉得冷溶月必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是真的爱极了殇沫。他刚想对殇沫言出冷溶月便是冰弦时,却被一娇柔的女声给打断了。
“这深更半夜的,你们父子不但不睡觉,还坐在别人的屋檐上,坐在别人的屋檐上不说的,你们这做父亲的,还在对自己的儿子逼婚,这是什么世道啊。”
郭明轩微微一笑,注视着这名已跃上房阁顶端的女子,道:“你的‘沾花蝶舞’的轻功练得不错,但就是呼吸声重了些。”
那女子掩口而笑后,道:“哈哈,噢?你认得‘沾花蝶舞’?”
郭明轩,道:“自然是认得的。”
那女子,淡然道:“认得也没什么好稀奇了,如今这武林当中认得‘沾花蝶舞’的人并不少,但是没有一个人认出后,还不逃的。”
郭明轩,笑了笑,道:“哈哈,为何要逃?”
那女子,不屑道:“就凭‘灭影门’这三个字。”
郭明轩解颜而笑,道:“呵呵,‘灭影门’这三个字怎么了?有什么特别吗?”
那女子,没好气道:“你….你居然不怕?”
郭明轩嬉皮笑脸道:“我又如何要怕呢?”
那女子,道:“你到底是谁?”
郭明轩的右手揣入怀中,好似紧紧握着一件东西,又好似不舍得拿出来一般,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又在一瞬间舒展了开来,道:“我是谁不重要,但是你应该识得此物吧?”
“啊!”那女子一声惊呼,便已然跪了下来,“蝶娘不知您是海棠公子的朋友,还请您高抬贵手,不要与蝶娘计较,蝶娘愿意付出所有,来解开与您的误会。”
“你叫蝶娘?”
“是,小女子正是蝶娘。”
“你与冷瞳是否同龄?”
“不,不同龄,冷瞳姐姐比蝶娘要大些。”
“你也是‘锦’地出来的女子吗?”
“是,我还在‘锦’地生活之时,冷瞳姐姐便早早离开了‘锦’地。”
“你既然接管着应天府的‘悦来客栈’,那你必有过人之处,这里毕竟是京都重地,一般的女子,自然是接管不了的。”
“没,蝶娘其实没什么过人之处,只是一些男子喜欢蝶娘的相貌,追捧着蝶娘,且蝶娘还有一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
“看来长得好看,的确是一种优势,可你并不比冷瞳的容貌出众多少,也许,你最大的优点就是你的这张能够‘勾魂’的嘴了。不过,这么多年,没有接到过任何指令,是不是忘了自己的使命,有些沉醉与男子的追捧当中,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呢?”
“没,蝶娘不敢,蝶娘始终记得自己的使命,只是….只是蝶娘年纪虽然小了些,但是却一天未敢忘记自己是谁。”
“想来,这‘悦来客栈’的店小二是没必要换人的,只是你接替了原来老掌柜的位子,做了这里新的掌柜,且没有多久。这么多年,你的确在等指令,但你却是在‘锦’地等的,而不是在‘悦来客栈’中等的,与其说你在等指令,不如说你在‘锦’地是甚是着急的,因为你怕灭影门将你忘掉,你更怕素海棠对‘锦’地不管不问,那么,你就会一辈子被留在‘锦’地了。”
“我接到的指令,是冷瞳姐姐传递给我的,让我来接管这里,但并没有具体的任务。您说的没错,我就是怕自己被遗忘,多年苦修,若是被人给遗忘掉了,那么,那些年受过的苦,岂不是白受了吗?”
“并非白受,至少你有了一身功法,且是不弱的功法。只是,你是个有些野心的女人罢了。”
“啊……蝶娘绝对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也绝不会背叛海棠小姐的。”
郭明轩面对着嘶声连连的蝶娘,重重得叹了一口气,道:“想来,你的确来此不久,你也的确是从‘锦’地刚出来,消息闭塞,没有见过多少浮华。你一来,想有众多纨绔子弟因你的容貌向你示好,你也的确需要适应,需要好好的磨炼。要知道,女人的心性是很难磨炼的,也是很容易陷入情网的。”
蝶娘闻言,更是紧张了起来,她仿佛快要哭出来一般,哽咽道:“没,绝没,蝶娘绝没应允任何一个男子的爱意。”
“你不要紧张,你先起来吧,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也许,你应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与幸福,毕竟你是为年轻貌美的女子。”
“啊,蝶娘不敢,蝶娘不敢,蝶娘至小被海棠小姐收留,安安好好的在‘锦’地长大,且过着快乐幸福的生活,蝶娘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
“好了,别言了,我真怪罪你的意思。”郭明轩打断了蝶娘的话,只因他不想看到蝶娘在喋喋不休的一直赔不是了,他将手中的物件放回了怀中,又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走?去哪?”蝶娘,恐惧道。
“哎,你一定是认为我不让你留在这‘悦来客栈’中了,对吗?你真是被吓坏了,这只是海棠一件物品罢了,你没必要这般的,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下去回到客栈中继续当你的掌柜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好,蝶娘明白,蝶娘这就走。”蝶娘慌忙的站起,蹒跚了几步后,又驻足了下来,有些迟疑的站在原处。郭明轩以为这蝶娘一定是跪得太久,腿脚有些麻了,但他并未想到,那蝶娘却缓缓转过头来,微声道:“虽然,你手中拿的只是海棠小姐的一件物品,但是这对于我们‘锦’地的女子而言,却是被视为生命的物件…”
一语言过,那蝶娘的腿脚立即变得敏捷了起来,极快的消失在了房阁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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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叶澜依,水波伴侧,离枝犹伤始感娇。
霜来雨去一春秋,落罢还了笑看好。
敞室冷纸,赞颂迎喝,皎月拂面成独照。
昼夜冷暖和谁道?似我非我缁尘老。
规身塑体凄迷,百师授,又候张队畅意道施。
百丈冰,指尖破,谁与敌?
常胜尤惧独处无眠思。
心有杀伐善不欺,逢恶必毁其心志。
若水浮华三千路,忘怀哪家或可栖。
雨归尘,木守林,炊烟袅袅樵夫门,生怕负了热粥恩。
智中谋,环中环,思来虑去身心沉,只凭旧物忆生辰。
君非君忘却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