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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凉江风刺心头,
愁目冷容未敢收。
欲劝饮尽离别酒,
举杯无声难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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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走了素海棠,我的余光停留在了暮云烟的身上,他的脸色逐渐变得苦涩,我不敢与他有丝毫的言语,只是静静的向船端走去。
微凉的寒风卷带起层层江涌,分离是那么的让人不舍,伤感的情绪隐藏在冷漠的脸下,使与要分别之人不敢有丝毫的对视,唯怕覆水难收,难以割舍。
晚风拂过我的脸庞,我望着未知的前路,身后却是暮云烟无息的守望。他屹立船头独饮佳液,埋头悲怀。我每远离一步,他手中的酒壶则高举一次,步步远离,次次高举,直接身影消失,酒壶空空…
我紧喂着怀中的女儿,漫步在空旷的道路上,路边稀疏的行人嬉笑微语,偶尔经过的马车甚是匆忙,而这一切对我来言,都是陌生的。也许陌生意味着从新开始,开始真正属于我的生活….
此时,走与停,东与西,南与北,都显得无关紧要。漫漫路途,只管前行,不问归处,因为根本就没有归处,而没有归处恰恰也意味着哪里都是归处。我的内心空空的,没有任何思绪,异常的平静。
不知走了多久,被女儿的哭泣声,阻下了脚步。没曾想女儿醒来的这一刻,并不是对着我笑,而是嗷嗷大哭。
难道她饿了吗?我缓缓蹲下,细细得打量着她,手触碰到她臀部下面的裹布时,才发现粘稠无比,这也许就是女儿哭泣的原因。
可是要如何换洗呢?不能让女儿体内排出的浊物一直附在她的身上啊…
我偏离了主路,向身侧的林中走去,若能寻到水流,是再好不过的了。
可事事并非人愿,越往林中走,树木越紧凑,道路却凄凉,除了时时传来的鸟鸣声,便是沙沙得风吹树叶的声响,尽管树干上的枝叶还不是那么茂盛,因为晴朗的天空依稀可见。
女儿的哭声越来越大,我慌乱的摇摆着身子,还是无法阻止这让人有些烦恼的嗷嗷声。
她流淌的泪水,可怜至极,好似在抱怨着我这毫无经验的父亲。这时,我才意识到素海棠为我留下奶娘的重要性,倘若女儿在若锦身边,也不至于这般让人怜惜。
穿过丛丛密林,我的眼前出现了一条小道,小道的尽头,缕缕炊烟升起,望着炊烟,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向逐渐清晰的茅草屋走去….
眼前的屋子,虽然有些简陋,但周围圈起了木制围栏,围院里种着一行行的蔬菜,几棵细细的小树依次排开,树下几只家禽悠闲地摇晃着身子,时不时地啄下地面,处处生机勃勃,温馨不已。
我望着用绳草简单绑住的围门,迟疑了一会儿,我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是否呼喊几声主人,会好一些吧。
“谁?外面是孩子在哭泣吗?”一位妇人张望着走出了屋外,来到围院中,上下环视了一下我,又道:“你的孩子应该是饿了,若不嫌弃,就进来吧。如今啊时有战乱,我和孩子他爹也是找了许久,才在此处定居,只求安稳度日。”
“我一个居无定所之人,又岂会嫌弃呢?对了,大姐,如今,是何年?”我走进围院内,缓缓道。
妇人道:“何年…..嗯…..我和孩子他爹在这里已经生活四年了,逃到这里时好像是洪武二十二年,对,是洪武二是二年没错。”
“哈哈,是啊。那一年,朝廷再次出征云南、东川蛮、越州阿姿、湖广九溪蛮等地,纷争不断,我才和孩子他娘隐居至此的。”一中年男子肩搭着竹竿,竹竿的两头分别悬挂着一只野兔和一只野禽,满带笑容得走到围院中,道。
“那如今应该是洪武二十六年….”我神情略显恍惚道。
“好了,这位….”妇人看到我满头银发,面容却又异常年轻,她欲言又止,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我。
“唤我明轩即可,二位都比我的年龄要略大些。我要尊称两位为大哥、嫂嫂呢…”我坦言道。
“什么大哥、嫂嫂啊,我们是普通百姓,没那么多礼数。快把孩子给我,我看看怎么回事,不能让孩子一直哭着啊…”妇人挥了一下手,忙道。
“嫂嫂真有一手,我这女儿一到您手上,立马就不哭了,哈哈。”我看着韵锦在那妇人的怀中不但停止了哭啼,还逐渐露出了笑脸,我欢喜道。
“嫂嫂是过来人,肯定是要比你多懂些的。呦,孩子他爹,找片干布了,这孩子要换洗一下。那谁…明轩,对吗?你也别闲着,去我们的屋后,把那头奶羊给牵过来,一会让孩子喝点羊奶,再喂点稀粥,这孩子定然舒舒服服的,绝对不会在哭了,哈哈。”那妇人显得格外热情,只是短短的几句交谈,便待我如熟人一般。
我朗声道:“好,好,好。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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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融洽的相处,日子过得十分安逸。每日清晨,我与茅草屋的男主人一起到林中打猎、砍柴,女儿韵锦也被那妇人照顾的甚是安好。
得知,男主人姓王,我便尊称他为王大哥,唤那妇人为王大嫂,他们也从未询问过我的身世和来历,甚至连韵锦的母亲都甚少提及,我自然也不会过问他们的过往。
大明虽然建国数年,但历年的战乱,也许已经让百姓习惯了这一切,生怕询问到彼此的悲伤往事,而王大哥和王大嫂的孩子,我也一直未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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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荏苒,日月如梭,转眼间,半年过去了,日子一如既往的平静。
直到暑月的一个夜晚,我终于见到了王大哥和王大嫂的孩子:王璞。随着王璞的出现,也逐渐解开了他们隐居至此的原因….
那晚,我早早把已安睡的女儿放在床榻之上,盖了层薄薄的布衫,我听着窗外虫子的鸣叫声,又回想起与柳若锦相依相伴的日子,想要饮酒,却只得饮下几碗凉水,以慰寂寞。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听到窗外有朦胧的声响,我本担心是故遗名派灭影门的人前来寻我,便无声无息的跃出了窗外,来到了茅草屋的一角,细细观察,却发现一位身着锦衣卫衣裳的少年与王大哥夫妇在小声言语….
“儿,你此次回来,所谓何事啊?”
“母亲,这是我这段时日存下来的碎银,你收下吧。”
“儿啊,这些碎银都给我母亲,你该当如何呢?母亲,不要,你用这些碎银多为自己添置一些衣服吧。”
“母亲,孩儿还有。这些是专门送给母亲的。”
“王璞啊,如今朝堂的差事不好做啊,你多留些银两,也好有个不时之需啊,至少可以和你的同僚多在一起饮饮酒,也好让他们平日多照顾你一下啊。”
“父亲,我真的不需要。如今,我跟随着千户萧左大人,他为人慷慨大义,从不屑于他人贿赂,只看办事的能力,孩子,确实不需要,倒是你们二老,孩儿终日不在你们身边,多些银两,孩子也能把心放宽了。”
“你是朝廷的锦衣卫,一直是我和你母亲的骄傲,王璞啊好好干,好好跟着萧大人….对了,万事小心,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父亲、母亲放心,孩子自当照顾好自己。我也相信,我跟着萧大人定然没错,孩子走了,还有任务在身,就不多留了。”
“怎么?才见面就要走?”
“是啊,孩子也只是趁着夜晚闲暇时,才偷偷回来与你们见面的,我要立刻赶回去的。”
“孩子,你要赶到哪里去?可有凶险?”
“父亲,孩子身为锦衣卫,是不能告诉你们这些的,孩儿就此告辞,还望你们二老多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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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璞左顾右看了一番后,转身走入密林,我从一侧紧紧跟随,只因听闻到,他口中提及得锦衣卫千户萧左大人,这萧左可是与我相识的萧左呢?带着疑虑我随他走了良久…
原本以为,他能来到此处见他的父母,萧左定然在离此不远的地方。没想到穿过密林,王璞骑上了早已备好的马匹,直奔宿州而去。
而对我而言,就算是他骑上了马匹,我的脚程也是要比他快的。
宿州,一直由凤阳府管辖,虽萧县、砀山县在洪武十二年归属于南直隶徐州,但由于京杭大运河的缘故,是信江北一要地,乃商业重镇。
王璞的飞马至城镇中的正街上的悦来客栈,与小二攀谈了几句,便下马走入了客栈之中。我跃身至客栈房顶,果然在天字号客房中,听到了萧左的声音…
“萧大人。”
“王璞,你的私事办完了?”
“嗯,是的。”
“哎,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已告发了蓝玉谋反。”
“大人,那蓝玉可真有谋反之心?”
“根据现在的证据来说,永昌侯蓝玉却又谋反之心,可是….”
“我奉萧大人之命,前去东昌府,确实查明蓝田他平日恣意骄横,蓄养了许多庄奴、义子,乘势横行霸道。还强占民田,赶走御史。大人,对此是否有疑虑?”
“你只知表面上的这些,却不知道那永昌侯蓝田与皇太子朱标乃是好友,又有亲戚关系,皇太子健在之时,他不谋反,为什么皇太子刚病逝不久,就要谋反呢?这里面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若按照萧大人所虑,如细想起来,的确如此,皇太子去年刚故,还不到一年,锦衣卫指挥蒋瓛便将他告上朝廷,这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皇太子离世前,曾书信于我,让我全力辅佐其子朱允炆,现如今,朱允炆已然被立为皇太孙。皇太孙朱允炆迟早是要继承皇位的,按照蓝田与皇太子的关系,定然不会毁掉其子的江山啊。”
“大人所言甚是,莫非这其中另有隐情?”
“哎….蓝田曾告诫过皇太子,要提防燕王朱棣,言语之中甚是恳切,说他不是一般人,迟早是要造反的,还专门找人为皇太子望过他的气运,来望之人言语:朱棣有天子气象…..”
“莫非,蒋瓛的背后是燕王朱棣,此举是要断掉皇太孙朱允炆的臂膀?”
“……大人….若真如此….我们又当如何?”
“如今,只能静观其变,毕竟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蓝田确有造反之心…”
“大人,此时谋划甚密,很难找出对蓝田侯爷有利的证据来。”
“难,也要找。是否能力挽狂澜,我想,我该去找一个人帮忙….”
“大人,此人是谁?小人这就是寻!”
“哈哈哈…..不急….不急….此人,我亲自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