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章一切晚矣

    

    “贺先生，别来无恙。”

    听闻这熟悉的声音，贺赫还震了震。

    他循着声音看过去，只瞧见顾沐寻一身的风尘仆仆，他似乎才从战场上回来，一身黑色服装上还透着血腥气。

    顾沐寻似乎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他的眼眶里有血丝，头发有些凌乱，面上还长出了胡茬子，和平时出现在视野中的清爽干净形象，相差千里。

    “顾先生，坐吧。”

    贺赫伸手坐了个请的姿势，然后让人倒了一杯水过来。

    “贺先生，我想问问，如初她现在怎么样了？”顾沐寻坐下，双掌搭在膝盖上，坐姿端端正正的。

    贺赫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她一切安好。”

    “她人呢？我去过郊区的别墅了，她不在。”他的声音里透着几丝急切之色。

    “她出去散心了，我也不知道在哪里，你也不用找了，她想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

    贺赫面上是疏离的笑意，行为举止也很是客套。

    顾沐寻见此，在心底无声的叹默了一声，然后才开口道：“很抱歉，我没有照顾好她。”

    前者忽而笑的灿烂了些，他说：“顾先生，你不是没有照顾好她，你是根本就没有照顾她。”

    顾沐寻紧抿着薄唇，低垂着眼睑，那双粗粝的双手紧握成一拳，却是一言不发。

    贺赫看着他这副样子，终是忍无可忍。

    他望着他，冷嘲道：

    “顾先生，既然你护不了她周全，为什么要和她结婚？她为了你们顾家身陷险境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她出车祸生死不明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对，还有你们顾家在干什么？”

    “如果不是我拉着这张老脸去顾家求救，你现在见到的就是夏如初的尸体！你们顾家，从始至终都认为，夏如初嫁给你，是高攀了顾家，所以她即使是快要死了，你们坐视不理也可以心安理得！”

    “毕竟，这是她自己闯的祸不是吗？”

    顾沐寻俊朗的眉头死死的皱在一起，听着贺赫这一连串的质问，他越听，心越痛。

    “她是我的妻子，遇到什么事情了顾家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是吗？那我敢问一句，若不是我上门求救，顾家可能会觉擦到吗？那时候夏如初已经昏迷不醒有十余天了，以顾家的广大神通，会不知道？”贺赫冷嘲道。

    当初他觉得，夏如初能和顾沐寻结婚，有一个好处事，后台强硬了。

    然而现在看来，可能未必。

    “贺先生，我无法向你解释什么，但是我顾家，没有任何一个人不把她当成我妻子，对于她的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怠慢。”顾沐寻想要解释，可是话到嘴边，还是给咽了回去。

    有些事情，是怎么样也无法说出来的。

    贺赫看着他这满面疲惫的神色，也不欲多说什么。

    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说再多，也回不去了。

    而后，他起身去柜子里，拿出来了一份薄纸，放到了顾沐寻的面前。

    “这是她离开时让我给你的东西。”

    最后，顾沐寻带着那一份薄纸，出了基地。

    小四站在他身边，望着那身影，问了一声：“贺哥，那是什么？”

    “不该问的，不要问。”

    ……

    顾沐寻在出了基地后，直接回了他和夏如初的小家。

    房间里似乎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到处都覆盖着一层薄灰，他也没有顾得及打整，只是坐在书桌前，打开了拿回来的薄纸。

    撕开封好的地方，里面静静的躺着几张整整齐齐的纸。

    抽出来，最上方的几个黑体字格外显眼：离婚协议书。

    看见这几个字，顾沐寻呼吸一顿，内心瞬间波涛汹涌，他蜀双手一僵，那骨节格外分明。

    往下看去，只瞧见在落款处，她已经签上了名。

    她的名字娟秀而又清晰，不像以往的草书那样杂乱无章。

    良久，顾沐寻微微闭着眼，眼前似是浮现出了她签字时的神态。

    “对不起……”

    他喃喃着。

    当他得知如初出事时，是刚从战场上下来，还没有来得及归队，他就已然先一步赶了回来。

    在路上，得知她这几个月的情况后，他是心急如焚，想要迫切的见到她，想要知道她怎么样。

    只是，等着他的，是离婚协议书。

    一阵风从窗户刮了进来，那几张纸被吹落在地。

    顾沐寻眼神一晃，忽而看见在那几张纸下面，还躺着一张稍小一点的纸，只见上面写着：“如果有来生，只愿不识君。”

    看见这行字，他心中忽然钝痛至极。

    如初，你竟然这么恨我？

    非洲境内。

    一穿着紧身牛仔裤，白色t恤的齐耳短发女孩儿站在那野草丛生的地面上，手中拿着一个相机，身上背着一个双肩包，正在拍着照。

    在她的相机里，是一望无际的天边，还有碧绿色的草坪。

    这里是非洲很贫穷的地方，这里的空气很清新，人很朴实。

    这几天都在下着雨，雨后的天空很蓝，草叶上还凝聚着水珠，偶尔还能看到孩子牵着牛羊。

    随后，听到了一阵嬉笑声，女孩儿将相机挂在了脖子上，顺着笑声找了过去。

    她看见在一处破烂的泥土房面前，几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围在一起，笑的前俯后仰的。

    女孩儿走过去，只瞧见一个婴儿正坐在泥坑里，头上，嘴里全都是稀泥。

    她蹲下身，将小婴儿抱了起来，然后在院子里找到了冲水的地方，拿出毛巾打湿，将小孩子清理了一下。

    在她忙活时，另外一个白皮肤的年轻男子拿着相机，将她这一幕幕拍了下来，在拍摄时，男子嘴角还扬着笑，洁白的牙齿格外亮眼。

    “你们知道她的父母在哪儿吗？”

    清理完成后，齐耳短发女孩儿用一口流利的英语问了问这些小孩子。

    不过似乎没有听懂，这些小孩子都睁着那双漆黑的瞳孔望着她，眼睛眨也不眨。

    这时，那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些糖果分给了这些小孩子，然后开口说了什么，这些小孩子也和他亲近了起来。

    女孩儿偏头，望向了身旁的自然卷的年轻男子。

    “卡尔，你刚刚和他们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