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不但不想叫他得逞,今天他的小命最好也放在这儿。
这么个出尔反而毫无信誉可言的**,朝廷要是再叫他占了一丝的便宜,除了让他做个反面榜样令众心变的不安分,还有什么效果?尤其是李成在宿州这种关键的地方也反过朝廷,在这里收拾李成意义要更大!
城下有人嚷道,“康王在哪里,能不能露个面让我们见见,只要能拿足了粮饷,我去不去山东也是可以的。”
有人嚷道,“盛修克你在骗我们呢,康王敢去韩州怎么不敢见我们呢?我猜准了他一定没在宿州!”
只见城头上灯火骤明,一身绛紫色纱袍的康王果然在垛口之内现身!
城下瞬间安静下来,这是难得的机会,赵构的身边,左边站着吴娘子和完颜妟,右边站着余丽燕和岳云,只见他不说话,先是一扬手将一张弓从城上飞掷下去,城上的人都看清楚了,是他从不离身的那张弓。
康王道,“都看好了,此弓是本王得自于韩州临津倚金国守军的,快拿去告诉李成,叫他不必担心本王的弓箭,让他来见我吧!”
有人立刻拾了弓,先是自行拉着弓弦来试,真不是一张软弓,马上拿着它往后边跑去了。
吴娘子在康王身边,惊讶的问道,“你怎么把弓扔了,一会儿用什么?难道还要收降他?”
康王冷哼了一声道,“对这个贼子还讲什么规矩!等一会儿你和王妟、余丽燕准备好,只要他敢近前,便一块施冷箭射他!”
又吩咐盛修克道,“即去城下招集一千敢死马军,将之交予岳云,听令出城急攻,其他人勿视,要直取贼首!”
吴娘子三人都带着弓箭上的城,闻言暗暗的准备,余丽燕暗忖,这是康王少有的吩咐我的事,箭是一定要射,但我更要陪岳云下去,不能要让他一个人冒险,于是道,“请允许我同岳云一同出城,彼此也好有个接应。”
康王道,“本王还轮不到动手呢,要出城搏杀也不是你们女人要做的事情,不然要这么多男人何用!”
余丽燕一下子息声,不坚持了,她的母国大辽走到了最后关头,也须要她这个公主为之上马而战,她不可谓不英勇,可什么用不顶。
王妟则暗自琢磨,不知马上要射的这一箭是吴娘子射中还是余丽燕射中,也不知李成会站在多远的地方,总之到时我一定要尽力。
不一会儿,看到远处的火光慢慢移近,有几个人簇拥着一个肥胖将领骑马过来,在这个距离上赵构已能射到他,但弓扔下去了。吴芍药要能射到李成,李成还得再往前走一点儿,但这个胖子居然就在此勒马站住,一步都不肯往前走了。
城上城下要答话,还得靠着人从中传递。
李成连马都未下,赵构在城头上就看到火光下的一张大脸,五官都看不清楚。
李成派人来传话,甲胄在身不便同康王见礼,只因手下大多是淄州人,在南方生活多有不适,他要率领着他们回归旧地,替国守土,但路上走的太匆忙,粮食军需急缺,请康王代为筹措,让他尽快上路。
康王听了,在城上自语道,“本王今天便送你上路!”
李成很狡猾,也很惜命,赵构把弓都扔下去了,他还这么谨慎,余丽燕在身边道,“大王,城北出现一点火光联络,是赵立到了地方。”
城头居高临下,赵立只要在低洼处点一支火,地面上看不到,城上却可一目了然,接着,王妟也低声回禀,“吴娘子你看,城南杨忻中也在传信!”
赵构往南一看,果然南边也有一点火光隐约的闪了片刻,熄灭了。
城下,盛修克所选的一千马军无声的在门内集结完毕,岳云派人上城来回禀,随时可以出击。
赵构在城头上大声道,“快去告诉贼子李成,他是一个酒囊饭袋,朝廷不是没掏钱掏粮的养过他,数次给以高官重职,多有奖赐,但他除了丢土失城便是数回率众反叛,何曾有一日思过报国?快去告诉这个胆小如鼠的贼子,本王要抗金、要扞卫汉家国祚,需要的是忠诚无畏的勇士,再也轮不到用他,贼子李成此时下马归降尚有全尸可留,该贼手下亲从嫡系以及诸部校尉官可保活命,山东籍之军士只要肯放下兵器,本王放他离去,不是山东籍的,如想继续为朝廷效力,本王既往不咎允其即刻编入宿州官军,粮饷照发不追前帐,能够在城下立擒贼子者,本王就给他李成原职!如若不然,待本王得手,必将李贼千刀万剐,该贼手下亲从嫡系,以及军中诸部校尉将佐一个不留,全都斩首!”
城下极其安静,数千人没有一个鼓噪,康王语音无比清晰,字字入耳,“李贼叛众,祸乱抗金大计已久,贼部所有有官职者,一律罪在不赦!普通军士受其裹挟未明事理,本王概不追究,只要立刻放下刀枪,奔至城下护城河边安坐、等待整编者,便是我大宋军士,除此之外都是叛贼,莫怪本王手狠!”
城下目瞪口呆,忘了传话,康王喝道,“去传话给李贼!”
康王说的明白,不论降与不降,当官领兵的人都要究责,也就是个有命无命的区分,盛修克大声应和道,“殿下英明,李贼数番返叛早无报国之心,他手下将佐已类如**,正该一个不饶!”
最先不干的是李成军中各级将佐,赵构的话带有极大的分化瓦解之效,一下子将他们从军众中剥离出来成了另类,最好结果就是个活命,归顺了官也丢,有人不等李成命令,已经忍不住驱动自己的手下,“莫听他乱讲,不入城去谁都吃不上饭,哪有力气赶路!”
李成接到了城头的喊话,显然有些气极败坏,也许是康王掷弓于前,他少了些担心,竟然催马又往前来,赵构对王妟说,“把你弓给我!”
王妟不敢违拗,乖乖将弓递过去,赵构接手在垛口后边先拉两下,摇着头又递给了她,啥话没说。
王妟红着脸接过去,暗道,“他嫌我的弓软,但我偏要射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