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前探马向黄统制官报告,"树林中拴了上千匹战马,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话音未落,狂风便将一片突然暴发的厮杀声传送过来。
探马说,"这些马一看便是金军的。”
黄统制官心思电转,猛然大叫一声"不好!!”
金军将马放在镇外,可能就为了掩藏动静,悄然接近镇子,然后突然发起袭击,那么被金军攻击的人是谁?
他伸手摘了兵器往镇子的方向一指,匆匆命令道,"马匹先不要动,全队前去接应,有持着一样规格的铁剑者都是康王殿下的人,我猜他们有危险了!”
一千轻骑飞速往白沙镇驰来。
三五里路,连揭茶壶盖儿的功夫都用不了。
黄统制官心急如焚,从这些马匹的数目上便能推断出金军的大致人数,在夜半时分,几百持剑者也许在镇子里早就睡熟了,凶多吉少啊。
本来很方便入镇的街口和巷口全塞了树,大出黄统制的意料,马队根本没处下脚,镇内光线昏暗,上百人正在街面上奔跑格斗,喝喊惨叫声分不清敌我。
街心几处院子里杀声更急。
黄佐领着手下人绕镇急走,寻找入口,希望他来的还不慢。
在街后的一条深巷中尚无厮杀,六七十条黑影子刚好拥挤在巷口内,正在被塞巷的树枝所阻,有人跑上来往里拽树。
黄佐领人飞驰而过,大声道,"留三十人以弓箭封锁,动手前问明身份!”
他在镇外绕了大半圈儿,哪个巷口都有零星的黑影子,正在试图清理巷口的阻塞之物,黄佐在各处都留了人,一边跑身后刚留下的人已经动手了,小巷内传来中箭者的痛呼。
镇西的主街街口是畅通的,西岳马队径直冲过去。
镇内立刻有几十个步军飞奔出来,飞快的在街口散开,冲上来抵挡,双方一接触马军便像退潮一样跑了回来,从来没有过的事。
黄佐高声问,"怎么回事?”
回来的人禀报,"全都是持剑的,兵器没有一个另样的!”
有人喊,"我是西岳华山左军的!”
对方停止了攻击,三人一堆儿,在原地保持戒备。很快从街心里又跑出来三名待剑者,黄统制官在马上大声问道,"里面是康王殿下的人吗?”
中间的那个人二十几岁,手里握着一把铁剑,往马上看他。
黄统制官连忙说道,"在下是御前西岳华山大军左军马军统制官黄佐,奉高都统之命前来接应持剑者!”
持剑者辨认了黄佐的身份,先急促的挥着手让几十步卒再入村,然后才朗声应道,"孤没给高宠下这个令啊。”
黄佐没见过康王的面,一看他的年纪,神态,语气,开口称"孤”,脱口便说出了高宠的名字,身份也就能确认了。
这就是康王!
黄统制说,"镇内还有战斗,请殿下让我们入镇帮忙。”
康王却说,"高宠派你们远道而来,他有心了,但你们不必进去了,孤怕马匹冲进去再踢到我的人,我的人也辨认不清,黄统制你的马快,只须派人绕镇搜捉,不要有一人逃走!”
黄佐接令,立即安排了两支百人马队,分左右飞驰而出。
然后无比尊敬的说道,"刚才在镇子外边把末将担心坏了!我以为殿下的人深夜遭到了袭击,那么树林中的那些马匹也是大王你缴获的。”
康王很大方的说,"你既然来了,那就见一面分一半,可以带走五百匹。”
镇子里的战斗很快平息,康王一大一小两位亲军统制官跑出来报告战果,总共九百八十名金军骑兵无一漏网,五百持剑士没有一个阵亡,但有不到两百名入院强攻者,不同程度挂了彩。
黄统制官惊讶的嘴都合不上,因为高都统制临行还给黄佐解宽心,高都统说康王殿下指挥五百人不论走到哪里,十成中总有七八成要占些便宜。
此时看看双方的人力对比,五百人全歼金军近千人,接近一比二,高都统制也不敢打这样的保票。
而这五百持剑士一看就是农民,着装不一,身材强壮,只有剑是一样的。
再看康王这两位亲军左右统制官,一位不过十五,一个也就十一二岁,原来是岳大帅的两位公子。
黄佐由衷的惊叹道,"今日真算开眼了!末将早就听过大王与吴娘子的韩州之行,一直认为那是千古罕有的奇迹,可是今夜白沙镇之战我是亲眼所见,从爆发到结束,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康王摆摆手道,"黄统制你过奖了,孤只是随机而为之,游山玩水顺带一手练练兵而已,若要给金军以排山倒海的雷霆一击,孤更看好西岳华山大军。”
他说的很谦虚但不乏真诚,黄佐认为这五百人绝对不是游山玩水来的,再说大冬天有什么好游的。
康王命令镇子里打扫战场,每个口子都有被西岳射杀的散逃金卒,死者横卧于冰冷的街巷。
黄佐随军带着治伤的药物,此时都拿出来给负伤的持剑者使用。
康王吩咐说,"有客自远方来,也没什么好招待,孤想诸位此时都饿了,”他朗声吩咐道,"去林子里给我牵三十匹马来!”
黄统制听了心疼,这是战马!
康王淡淡的说,"别心疼,吃剩下的都送给高宠好了,反正孤也用不到马匹。”
这就可以接受了,一千人往京西出趟官差,拉回去九百多匹好马。
黄佐陪康王及两位亲军统制说话,得知他们出安康以来,先战大骢镇歼敌一百五,再战眉山店杀敌五十,三战白沙镇斩获九百八。
起因却是追金国四太子。
康王一提到四太子,语气中便不能抑止的流露出一点点惋惜,又叫金兀术只身跑掉了,但这五百持剑士三战杀敌一千两百人,黄佐心中一次次的感到惊奇不已。
赵构从黄统制这里了解了西岳近期的战况,也从中了解了岳飞的打法,他认为岳飞的打法非常恰当,对黄佐说,"金兀术逃过河去了,我估计他可能卷土重来,你要传话高宠多加留意,以应万全。”